来人脸上横亘一道刀疤,赫然正是“天眼”首领。
刀疤男重重落地,砸得尘土飞扬。拓拔晗拄刀而站,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来人,他能感觉到,此人武功之高,与先前的黑衣人远不在一个层次。
他握紧了刀柄,小麦色的手背青筋暴起,大喝一声冲向来人。刀疤男提刀去挡。
“铮——”
拓拔晗手中的刀断为两截,刀疤男一拳砸在他胸口,他嘴角瞬间溢出血迹,急忙向后掠去。刀疤男眸子凶狠至极,正要紧追而去,却被疾奔而来的荆乌挡下。
他抬腿横扫向刀疤男,逼退几许,提刀挡在拓拔晗身前,似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沉声道:“殿下,我来拖住他,你突围出去。”
“走?”刀疤男右腿后撤,横刀在前,似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我‘闫王’要杀的人,还从没有能活着的。”
拓拔晗大拇指揩掉嘴角血迹,脸色阴沉,站在原地没有动,
荆乌已经提刀与刀疤男缠打在一起,语气带上了几分焦急,“我拖不了多久,殿下快走!”
他双拳紧紧攥起,正要加入战斗,却喷出一口血,身子摇晃了两下。最终还是收回了脚步,朝他喊道:“老地方见。”
语罢便转身就要冲出包围,却似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抱着山奈瘫坐在地上的鱼听雪,又足尖一点落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鱼听雪被扯得一个踉跄,身子都还未站稳,便被他扯着手腕冲向了林间。
“山奈还在那!”她发狠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却纹丝不动,甚至正脸都没给一个,她心里愈发焦急,却仍被拖着向前跑。
“你放开我!”她咬上了他的手腕,可直至见了血都没能让他松开。
林间漠北兵卒已所剩无几,黑衣人见他要逃,纷纷围了上来。拓拔晗旋身踹翻最前的几人,身后脱了身的飞鸢也及时跟了上来,提剑挡住了来人。
他低头看了眼鱼听雪,冰冷似狼,“我活不下来,你就跟着我一起死吧。”
她身体僵住了,这人疯了?又不是自己找的人杀他,为何要拉自己陪葬?
他收回视线,大手下移,手箍在她腰间,一脚踩上一名黑衣人头顶,掠向无尽的黑暗,其余人想要追,却被飞鸢拦了下来。
高矮不一的枯树急速向后掠去,鱼听雪用力想要扯开他的手,却是徒劳。
“你要是掉进沟里摔死别怪我,”拓拔晗扯着她的手松了点,乌漆嘛黑的她差点一脚踩空,又死命地拽紧他。
身后漆黑林间响起轻微声响,他神色一变,果然追上来了吗?
“你自己跑吧,把我扔在这,”鱼听雪脸色煞白,惊吓过度加之跑了太久,此刻早已体力不支,声若蚊蝇。
身后脚步声愈大了几分,而前方似是悬崖,他眉头狠狠皱起,这次真没有活路了吗?
他停了下来,放开扯着她的手,神情漠然地望向身后。后有追兵,前有悬崖,怎么跑都是死路一条。
鱼听雪瘫坐在地大口喘气,胸腔处传来的刺痛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低头看向狼狈至极的鱼听雪,无声笑了笑,又看向黑暗中。
今夜就算要死,也得拉个陪葬的。鱼听雪要是死在和亲路上,鱼言哲还能对你西楚帝毫无芥蒂、忠心耿耿吗?
身后林间涌出二十几个黑衣人,为首的赫然正是刀疤脸,他一步步向两人走来,黑夜中面庞格外扭曲,骇人至极。
“我说了,没有人能从我闫王手里逃走。”
拓拔晗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掐住她纤细的脖颈,语气竟带上了几分笑意:“我猜,他给你们的命令是鱼听雪不能出事。”
刀疤男面色一变,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鱼听雪剧烈咳嗽起来,抬手想要掰开掐住自己的手,他却掐得更紧,她惨白的脸瞬间涨红。
这人之前还救了自己,此刻却想要掐死自己,真是阴晴难测。
“与漠北二王子的命相比,昭宁殿下的便没那么重要,”刀疤脸抬手一挥,二十几名黑衣人向他们缓缓围了过去。
脖子上的手松了两分,她的窒息感减弱了点,强撑着低声道:“拓拔晗,你真以为拿我做人质便能逃脱吗?”
她哼笑一声,似是讥讽他太过天真,“拓拔晗唯你一人,可昭宁公主可以是任何人,懂吗?”
是啊,太安城还有那么多大好年华的姑娘可以是昭宁,舍弃她鱼听雪,换个漠北二王子,怎么着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黑衣人此时离他们不足五米,拓拔晗脸上浮现出压不住的戾气,闻言凑近她耳边,像是情人间的呢喃,说出口的话却极尽狠辣。
“那你就跟我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