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有毒。
来人是谁?
她半跪在地上抬头看去,蔚蓝的天空下,一道窈窕修长的人影逆光而来,步子散漫。
她眯了眯眼,才看清来人穿着一袭雪青色长裙,银色腰封泛着流光,走动间裙摆微动,步步生莲。
再往上却是一张攻击力十足的妖冶面庞。
不是万御之又是何人?
“万阁主?”她心下一喜,忽略了膝盖传来的痛意,急忙站起朝她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万御之扫了一眼倒地的守卫,语气疑惑,“又怎么招惹到了这群人?”
她摆了摆手,神色焦急:“此事说来话长,但是祝辞还困在雁归山里,万阁主能否帮帮忙?”
虽不知她来此地是为何,但依着她焚乌阁阁主的身份,要将祝辞从那些人手中带走应当也不难。
“祝辞?”她却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反倒幸灾乐祸道,“怎么,他背叛了你,投靠巴勒了?”
不待鱼听雪有所反应,她就要转身离开:“他本事大得很,用不着你我操心。”
鱼听雪却急了,他武功再好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啊,再晚去一会,有没有命都两说。
“阁主,你们八年之交,如何能见死不救!”
“祝迎朝,谁跟你说的认识时间久就是朋友了?”万御之偏了偏头,看清了她面上的错愕,又勾唇问。
“既不是朋友,又为何不能见死不救?”
鱼听雪嘴唇翕动几下,却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
这世间自是有着许多古道热肠的侠士,可她万御之却不是善男信女。
不是朋友的祝辞死了,对她而言并没有损失不是吗?她自是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去救他了。
“等一下。”
见她转身又要走,她也顾不得许多,追上去堵在了她面前。
万御之挑了挑眉。
“巴勒那伙人在炼铜,他们在铸□□,”鱼听雪攥了攥拳,沉声道,“他们犯下如此罪行,我须尽早将他们擒下,所以祝辞不能死。”
“万阁主肯定也想早日坐上江湖共主的位置吧,”她笑了笑,“祝辞不死,对你我都有莫大助力。”
这半真半假的话也不知万御之信了没,只见她的手指动了下,两根银针便出现在了指间。
银针在她指间像是有了生命般灵动,追逐嬉戏。
“事成之后,雁归山的物资我要一半。”
不待她回答,她又添一句:“不论活物还是死物。”
鱼听雪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她这胃口也太大了,只差直接说皮草和矿石我全都要了。
却不得不强挤出一抹笑:“可以。”
万御之轻咳一声,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转身朝雁归山掠去,懒散声音在空中回荡。
“你找地方躲起来,我去找他。”
眼见着她的身影没入了山脚,她才拖着虚弱的身子去整理七零八落的稻草。
原本摞得整整齐齐的草垛经此一战,散得满地都是,她拾捡了半天还是无果,想了想从腰间摸出一粒银锭子塞了进去。
对于自己来说这可能只是一堆草垛,可对于从土里刨食的老百姓来说,这是家畜的饲料和冬日的救命稻草。
无意损毁,却也应当赔偿。
做完这些,她才靠着坐了下来。
此刻精神一松懈,才发觉先前被击中的膝盖泛着密密的疼,掀起裤脚一看,青紫交加。
这万御之手劲可真大。
脑海中又闪过她临走前眼底得逞的笑,懊悔地拍了下额头。
她今日莫名其妙出现在此处,肯定跟自己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探查雁归山而来。
就算不论她跟祝辞算不算得上朋友,起码可以称作盟友吧?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殒命。
她怕是巴不得自己求着她去救祝辞,好提出自己的条件吧?
人一急果然容易出错,这不就自投罗网了。
她啧啧叹了两声,不由看向雁归山的方向,却见原本驻守在山腰的守卫少了将近一半,不用猜也知道是去抓祝辞了。
也不知他如何了?被那么多人围攻,想不受伤都难吧。
如果万御之没能将他带出来,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脑中飘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她有些呆滞地盯着前方,却被突然狂奔而来的一青一紫两道身影吸引了注意。
她急忙站了起来,却看到两人身后追着乌泱泱的一群守卫,即使在数百米之外,她也感受到了地面的颤动。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是硬抢回来的?
心下刚如此想,两人与她的距离便已不足百米,直到此刻她才看清,万御之的手紧紧抓着祝辞的肩膀,几乎是在拎着他狂奔。
反观祝辞,一身靛青色衣衫沾了几处血迹,面色苍白,似在忍着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