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月初二的早上,听到震天响的锣鼓声,妘挽才恍然顿悟,她真的要和那个人…成亲,成为那个人的妻子了。武王为显隆重,下旨派三王子轩辕希夜亲率车队至行宫迎亲,一切准备妥当,盛装的妘挽在两位六福嬷嬷的搀扶下,步履庄重地走上了为她专门准备的步撵。
天和二十五年,炎国太子迎娶东夷公主,迎亲当日,全城的百姓都围在王道两旁,带着艳羡的目光凝视着他们的太子妃,他们欢喜雀跃,他们拍手称赞,仿佛他们才是身在其中之人。妘挽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目不斜视,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心虚。王道的尽头便是王城的宫门,随着步撵的进入,与外界联通的宫门被关闭,喧闹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孤寂,很快队伍停下,妘挽在六福嬷嬷的搀扶下走下车辇,在向三王子屈身行礼后,便徒步走向属于她自己的终点。
鸣鸾殿中聚集了百官、各国前来祝贺的使臣、宗亲,殿上坐着的是武王和难得一见的虞国夫人,殿外的台阶上是等候多时身着玄瑞礼服的太子。未见他时,妘挽的自我鞭笞让她以为她的心不会为他而再起波澜,可见到他时,妘挽竟如遇见猎人的小鹿般瞬间败得溃不成军。
今日的轩辕凤凛一袭玄衣更显挺拔,收敛了杀伐的戾气,面带微笑地看着不远处的妘挽,神采俊逸如同谪仙一般。看着这样的太子,妘挽不仅没有感到兴奋,反而害怕起来,怕的身体不由地晃动了两下,怕得脚下似乎有千斤重,再也前行不了一步。看到新娘停了下来,旁边的一位六福嬷嬷提醒她向前,可妘挽的脚仿佛不停使唤似的,无法移动分毫。
为了仪式的继续,两旁的六福嬷嬷对视一眼,扶起妘挽抬起的双臂,不着痕迹的向前送了她一把,果然,妘挽可以前行了,步步无声,步步泣血,终于走到了太子的旁边。之后便是太子与太子妃比肩进入鸣鸾殿内行礼。两人行至殿中,只听侍官一声“一拜天地”,妘挽随着凤凛,漠然转身,面朝苍天大地叩首,敬谢上天恩赐良缘,“二拜高堂”两人起身再转,向端坐在堂上的武王和虞国夫人再叩首,恩谢父母养育之情,“夫妻对拜”两人相对而立,俯首对拜,期盼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妘挽……终是成为了那个人的妻,堂中嬉笑喧闹,妘挽心中却溢满悲凉。妘挽眼神闪烁,她微微抬眼不巧正与凤凛四目相对,妘挽猛然低眉,刻意与凤凛避开,凤凛俊眉微蹙,怎么,她是在怕他吗?不及多想,随着侍官的一声“礼成”,妘挽便被六福嬷嬷带了下去,而凤凛则前往堂前敬酒,看着妘挽离去背影,凤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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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心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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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月漓阁中,红烛影高,妘挽已褪去华服,只着单衣,坐在床前,她眼神空洞,心里不知道祈祷了多少遍,期望不要有人进来。自从凤凛喝酒的招数被希夜识破后,他就偷偷换了内侍的酒,于是这次凤凛是实打实喝了不少,若不是内侍官扶着,怕是回不了东宫了。内侍扶着太子行至月漓阁屋外,便退下了,因为喝醉了,凤凛很粗鲁地推门而入,巨大的声响吓得妘挽站了起来。凤凛关上门后,只觉屋内格外温暖,烛光朦胧,气氛不觉有些暧昧起来,凤凛看了看有些惊慌失措的妘挽,笑了笑,摇摇晃晃地朝她走去,走到妘挽身边,俯下身在她耳边说道,“怎么,公主很怕…本宫吗?没关系,也许,过了今晚,你就不会再怕了。”说着,就继续俯身向下,瞄准妘挽白皙的脖颈。
当凤凛靠近妘挽时,强大的压迫感和浓重的酒气一起袭来,让妘挽感到非常的不适,他的低声耳语更让妘挽感到无比紧张,当凤凛继续靠近她时,妘挽下意识的自保,竟是用力地将凤凛推开,凤凛本就重心不稳,被一推便顺势倒在了床上,霎时浓厚的醉意袭来,他面带笑意地看了一眼妘挽,手揉揉了发疼的眉角,便睡了过去。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凤凛,妘挽倒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紧抱双臂蜷缩在角落里,低声啜泣起来,哭着哭着竟不知不觉地在地上睡着了。
翌日清晨,头部的剧烈疼痛让凤凛早早的醒来,直起身子坐在床边,按着太阳穴以缓解疼痛,心中抱怨着昨晚偷偷给他换酒的希夜。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向床上看去,被子平展,不像有人睡过的痕迹,凤凛眼光扫视屋内,发现昨夜本该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公主,竟在离床最远的角落合衣睡了一夜,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咳咳…咳咳”虽然已是二月,但夜晚依旧寒凉,妘挽感觉有些不适,在一阵咳嗽声中醒来,正好看到坐在床边的轩辕凤凛,正煞有其事地盯着自己,原本有些朦胧的神思一下子便清明了,刷的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顺便紧了紧领角,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局促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