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殇录(63)

走出炎国王宫,坐上回行宫的马车,妘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虞国夫人,没想到自己最先见到的竟然是她,在争奇斗艳的深宫中,她不着华服,不施粉黛,不善言辞,亦不功于心计,却仍能得到武王的尊重和爱护,也许只是因为……情之所钟吧。

在东夷国的时候,陆暮笙就告诉过她,虞国夫人是炎国王室中特别的存在,彼时的她还好似玩笑的问道,高高在上的炎国王上和平民女孩的相遇一定很浪漫吧?陆暮笙沉思片刻答道,也许吧,也许命运的安排让他们相遇,可这种宿命的牵绊于那个平凡的女孩儿而言未必是一件幸事,当时她并不理解,丈夫是炎国的王,儿子是炎国的太子,拥有炎国最具权势之人的爱护,怕是普天之下所有女人的期望吧。

可今日妘挽见到了这位虞国夫人,她面色苍白说明她常居于室内,眼窝微暗说明她常常夜不安睡,手指发软无力说明她终日忧思,还有她眼中那总不经意流露出的一股化不开的忧伤。也许正如陆暮笙所说的那样,宿命的牵绊与她而言无异于无形的枷锁,华丽的深宫最终成了禁锢她的囚笼……

回到行宫,稍作准备,妘挽就带着给后宫诸位嫔妃和几位侯爵夫人的礼物,又起身前往炎国的王城。今日的惠阳城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为了欢迎他们未来的太子妃,城中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难得没有宵禁,所有的店铺可以开门到很晚,路边的小摊铺也都早早地摆了出来,希望抢占个好位子,城中的百姓几乎都出门赶个热闹,一时间街上人头攒动,好似年节一般。

王城之外是芸芸百姓的热闹,王城之内便是王公贵族的繁华。前朝,鸣鸾殿内,武王大摆宴席,欢迎东夷使团,犒劳文武百官,作为主角的太子自然逃不了众多的敬酒,使团一波,文臣一波,武将一波,这些下来怕是要饮过百杯了,看得三王子希夜是啧啧称奇,小声对身旁的沐阳道,“大哥,没想到二哥竟有如此海量,喝这么多…居然还站得住?”沐阳看了看正在朝臣中左右逢源的凤凛,笑道,“傻小子,他喝的酒是内侍专门倒的,多半是事先备好,掺了水的。”希夜连忙捂上快要笑出声的嘴,“嘿嘿…堂堂太子,居然行如此奸诈之事。”

太子也是人啊,谁能扛得住这种喝法,可即便是掺了水,这样喝下去,同样不会好受,沐阳心中想着,眼光若有似无地看向同样有心事的南宫司马,今日夜宴,南宫硕带着长子南宫锐和次子南宫垚赴宴,南宫家是炎国世族,一家子武将英才,沙场上磨炼出的傲人风骨,单单往那里一坐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这种威严于士兵而言是他们赖以仰仗的信念,可在当权者眼中,这种威严是一种对王权的威胁,所以历来王室对手握重兵的世家大族,既有扶持亦有打压,这也使得各方朝臣们对于他们的态度有着明显的克制,既不宜过分亲近又不可过分疏远,所以除了武王、太子和几位同职级的大臣向南宫家敬过酒外,便再无旁人,他们在当下这个热闹的鸣鸾殿里略显落寞。沐阳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有心无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切才刚刚开始不是吗,沐阳在心中说道,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后宫的家宴虽然不似前朝的人多热闹,却也同样精彩。炎国郑后病逝后,王后的位置一直空悬,后宫的家宴设在贤夫人的玉临宫,由她一手操办。当今武王不好女色,后宫中除了太子的生母虞国夫人、贤夫人,便只剩一位昭容和一位淑仪,未免有些冷清,贤夫人便请来几位王爷的正室,也都是王上手足至亲的一家人。几位侯夫人一听可以先一步见到未来的太子妃,便备好礼物欣然前往。

宴席设在后宫,不用避讳前朝的男子,妘挽便未带面纱,衣着鹅黄色的罗裙,带着丹夏和给各位夫人的见面礼便赴宴了。“玉临夕照方塘镜,月波秋影入梦来。”玉临宫如诗中所写那样,毗邻荷塘,虽不在夏日,看不到荷塘月色,但今夜月光皎洁,水波微兴亦颇为赏心悦目。

进入宫中,一众贵宾早已落座等候,妘挽不慌不忙,先上前拜见宫中主位,向贤夫人问安,贤夫人道,“公主不必多礼,今日在坐皆为太子至亲之人,不必过于拘谨。”待妘挽落座后,贤夫人又道,“虞国夫人不喜喧闹,不过你们既然已经见过,她今日不来倒也无妨,起宴吧。”话音刚落,便有一众宫娥鱼贯而入,逐一布菜。这位贤夫人果然同传言中的一样,克己复礼,谨守本分,倒是几位侯夫人看着妘挽,小声私语起来,妘挽只管端坐微笑以待。可别小瞧这些侯府夫人,他们是王亲,不住王宫,却可以请旨随意出入,宫外大多消息都是靠她们带进来的,可谓名副其实的“王室传声筒”。美馔已布齐,酒过三巡后,贤夫人领着妘挽逐一敬酒,顺便让妘挽认识一下,后宫妇人虽不似前朝官员净说些敞亮话,但也都是些奉承的溢美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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