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上,久未露面的南宫硕再次出现在鸣鸾殿上,亲自上书武王,恳请让他率兵前赴北境迎敌。武王大为感动,因为论同北狄人周旋,没有人比世代与之作战的南宫家更有把握了。
半个月后,南宫硕集结了南宫家十五万兵马开赴北境,武王、太子携百官亲自为他送行。当大军快要行至北境之时,南宫硕望了望前方一望无际的雪原,向一旁的南宫祯问道,“祯儿,你怕吗?”南宫祯看了一眼南宫硕,目光坚定道,“父亲,儿子不怕,守护家国是南宫家男儿应尽的职责。”
南宫硕笑道,“好,说得好,不愧是我南宫家的儿郎,你知道为什么为父这次选的多是南宫家的嫡系,褀儿几番哀求,为父都没有带他来吗?”
南宫祯想了想,摇了摇头,南宫硕道,“南宫家的儿郎是战士,战士的归宿应该是厮杀的战场,马革裹尸是一种荣耀,不该沦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所以为父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北境,北狄是炎国北境的大患,为父希望这场战斗……能再替炎国争取五到十年的时间,等到十年后,北狄便不足为患矣。留下褀儿是为了守护南宫家的将来,而我们眼下要做的是保全南宫家的现在。”
南宫祯笑道,“都听父亲的,既如此儿子也不再有任何顾忌了,父亲,让咱们踏破关隘,直捣黄龙。”
年节过后,天气渐暖,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妘挽却整日里了无生机地躺在榻上,每日里进的膳食越来越少,近两日连汤药也不大喝了,每次都是婢女们苦口婆心地劝说,她才勉强喝上几口。医师每日都来请脉,每次请完脉都是愁眉苦脸不住地摇头,医师说什么,妘挽不在意,也不支声,好像这具身体的健康已经与她无关了。
终于,一个温暖的午后,凤凛踏进了月漓阁。
此时的妘挽正躺在塌上,木讷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和煦的春光照射进来,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凤凛进了门,屋内的婢女们赶忙下跪道,“殿下万安。”听到响动,妘挽有了些反应,微微的扭过头,看了凤凛一眼,但很快又扭了回去,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凤凛走上前道,“那日……你哭着喊着要见本宫,如今本宫来了,你怎地又不见了?”
妘挽气息虚弱地道,“之前…有些事想不开,如今想开了便不在意了,既不在意,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
凤凛柔声道,“本宫听闻,你近日里连药都不大喝了,这怎么能行,你要尽快地养好身子,毕竟你……还是东宫的太子妃。”
“太子妃吗?”妘挽轻笑道,“为了‘保全’我,殿下应该是费了不少周折吧,何苦呢……”
凤凛打断她道,“那是本宫的事,你只需养好身子便可。”
妘挽轻叹道,“年少初遇,懵懂无知,不知情之何起,再见之时,阴差阳错,自以为是,害人害己,”说着妘挽转过头看向凤凛道,“殿下,您还记得您曾经许下的承诺吗?若我有想要的东西且您又给得起的,您一定会答应我,那么如今……那个承诺还算数吗?”
凤凛走近妘挽,坐在她的一侧,拿起她微冷的手放在他的脸庞道,“本宫……不会放你离开,就算我们终成怨偶,你也出不得这东宫,你是本宫的太子妃,自是要同本宫……白头偕老。”
妘挽抽回手,竟笑了起来,笑得肆意张狂,可猛烈的动作也让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咳咳…殿下不觉得好笑吗?因为殿下,我失去了血亲、挚友,让我无时无刻不活在悔恨、自责当中,我该如何同殿下白头偕老……”
凤凛道,“本宫相信你,却不相信她们,有她们在,你永远无法安心地待在本宫身边,伤心只是一时的,过去的终会过去……”
“伤痛也许会削弱,但记忆永不灭失,你我本就立场不同……不是吗?”情绪的剧烈波动,让妘挽又咳嗽了起来,她平复心绪后道,“原以为是我异想天开,原来殿下也是这般自欺欺人……”
正在这时,一个婢女端着药碗而入,服药的时辰到了。婢女端着药跪在一旁,见妘挽没有丝毫反应,凤凛道,“王召,月漓阁的侍婢眼下有几人?”王召道,“回殿下,近旁伺候的一共十人。”凤凛道,“不能照顾好主子,都是些无用之人,拖下去,杖毙。”说完就伸手准备去拿侍婢托盘里的药,谁知那个侍婢一听自己要被杖毙,顿时乱了心神,手腕一松,药碗瞬间打碎在地,凤凛平静地收回手,还未等婢女开口求饶,王召便利索地上前捂住其口,将其强行拖了出去。一时间,院子里人影攒动,但却动静很小,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