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童闻言,震惊地正欲起身,却被关沢按住。肖童阴狠地说道,“所以……你到底所来为何?”“自然是来履行承诺的,”关沢说着,便将一个沉沉的包袱放在桌子上,“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拿上这些银钱,以后天高海阔,再不相见,第二,掉头回去,与他们一道葬身刀下……”关沢所说的选择,让肖童内心很是挣扎,虽然姐姐待她情谊深重,但他真的不想……不想再死一次了。于是他颤颤诺诺地拿起那个包袱,出了门去,骑上马,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一旁的随从问道,“副统领,咱们就这么让这小子轻易地走了吗?”关沢道,“他心疾难愈,活不了多久了……”
夜深了,但妘挽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只是看着那扇小窗外的夜色出神。一阵脚步声传来,牢门被打开了,妘挽没有回头,只听身后来人道,“末将王贲参见太子妃,末将今日前来是奉太子殿下之命,送您……上路。”闻言,妘挽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手心安然地抚上小腹,心道,孩子别怕,阿娘一直……会陪着你的,还好,你的阿爹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不然他大概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就随阿娘离开,不要怪阿娘狠心,你阿爹杀戮太多,背负那些罪孽,你又怎么能…轻松畅然地过完一生,还是同阿娘一道离开好些。眼下妘挽唯一放心不下便是南姬她们,料想她们还不知道自己的事,等她们得到消息,自己怕是早已入了地府,没了这个所谓的公主,她们也许…就能开始新的生活了。
想到此,妘挽不免如释重负,只见她转身,看到来人,先是一怔,而后笑道,“原来是王将军啊,当年是将军…将我从东夷护送到了炎国,如今又是将军送我这……最后一程,倒也应景。”王贲低头道,“护送太子妃,是末将的福气。”妘挽道,“既是上路,在哪里都是一样,为何要出去啊?”王贲仍低头道,“殿下吩咐了,西山的日出之景秀丽异常,希望太子妃上路之前……可以少些遗憾。”“哦,是吗?那我岂不是…要多谢太子的恩典,”妘挽叹了一口气,道,“既如此,咱们便走吧。”王贲将一个盒子呈上道,“太子妃且慢,末将带了些…衣物,请您先行换上。”妘挽道,“有劳将军了。”
王贲带来的是上好的雪貂裘衣,穿着它即使站在冰天雪地里也不觉寒凉。终于重见天日的妘挽,站在马车外,呼吸了好几口久违的新鲜气息,才上了王贲备好的马车。去西山,本该从西城门出,但不知为何,王贲带着押送妘挽的人马偏偏从在城中绕了一圈,从东城门而出,出了东城门没多久,又绕道西行。马车一路缓缓前行,坦然自若的妘挽坐在颠簸且温软的马车里,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因为始终搞不清楚押解的人马到底要去哪,南姬的人手一直分散在各处查探,无法集中发起突袭,直到快接近西山口时,南姬等人才最终确认了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西山。一时间,快到西山的路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动物鸣叫声,王贲握紧银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西山的半山腰处有一处向外延伸的平坦之处,是观赏日出的最佳所在,因为山路车马无法行走,妘挽便在王贲的护送下步行上了山。眼下已是卯时一刻,遥远的天际处已经泛起了微微红光。
南姬的人马已经基本齐聚在山脚之下,这里距离山腰处还有一段距离,熟悉地形之人道,“这西山陡峭,不易设伏,他们选了西山这个地方倒是对咱们有利。”南姬道,“不可大意,护送的将领不是等闲之辈,一会儿定免不了一番苦战。”一个首领道,“双拳难敌四手,到时我们几个缠住他,大姐趁机去救公主,他们人手不多,难度不大。”
不久,南姬的口哨声响起,大批隐藏在暗处的人手现身而出,随着南姬的一声令下,冲上山去。眼看着他们越来越接近山腰,突然,如骤雨一般的箭簇从四面八方而来,很多人躲闪不及被射死在当场,南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喊道,“快撤,有埋伏。”可正当大家好不容易突围了箭阵,快要退到山脚之时,碰上的却是不知何时,早已等候在山脚的枭羽骑,由桀亲自坐镇指挥。毕竟是全副武装的精锐,南姬等人所率的乌合之众自然不是对手,不多时便被屠戮殆尽。众尸之间,只有南姬身中数刀仍屹立不倒,眼中尽是不甘。
正在这时一轮旭日从东方冉冉升起,血红而又温暖的光芒浸染了南姬的侧脸,她缓缓地转过身去,让整个身体都沐浴在晨曦的日光之中,突然,她想起了那年黎国王宫临别之际,妹妹曾给她说过的话,“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公主就出生在黎明之际,那象征着希望,象征着新的开始,所以王上为她取名一个‘?’字,咱们将来不论在哪,都是努力学习本领,像爹娘一样,保卫黎国,保卫公主…”想到此,南姬不禁地留下热泪,“妹妹,对不起,姐姐…要失言了……”话音未落,南姬却被身后的一刀捅穿了心房,殒命于一个不知名的兵士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