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恍如隔世,他已是当朝司马,她本想着在生命最后的几年光景,可以看着孩子承欢在亲人膝下,补偿她多年的愧疚,但未曾想他的母亲是那么地厌恶她,生了留子去母的毒计,让人日日偷偷在她的吃食中下毒,未到一年她便毒发身亡。
南宫垚此信用意有二,一是让南宫硕知道当年的真相,铭记他阿娘的一生的深情和痴心,他的阿娘从未想过要入南宫家,那么多年的苦心支撑不过是全了昔日的情之所钟;二是告知整个南宫家,阿娘的仇他已经报了,从此与南宫家恩怨两清,各不相欠,世间再无南宫垚。
淅淅沥沥的春雨已经连着下了数日,有人的心情就像这阴郁的天空般低沉压抑。一辆马车快速地驶向城外,一路上溅起大片的水花,马车一路向前,停在了另一处密林中。不多时,不知何时隐匿在树后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蒙面人走了出来,走近马车后道,“主子安好。”车上之人悠悠地道,“虽然不知这次抢亲是否与东宫有关,但南宫垚的出走,等于断了南宫硕的一条臂膀,从此南宫家怕是再难与东宫分庭抗礼了……”
蒙面人忙道,“是属下们无能,不能为主子分忧。属下们一得到消息,便立刻出城探寻南宫垚的踪迹,谁知他却反其道而行之躲藏在惠阳城内,等属下再去寻时,竟再也查不到丝毫的踪迹了。”
车中之人道,“南宫垚确实足智多谋,你们自是比不过的。虽是如此,但你们也的确无能,上次溆浦的刺杀你们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蒙面人道,“属下无能,属下知罪,但请主子放心,夜莺即使被抓,亦不会泄露主人身份……”
“无妨,我猜想太子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之所以还没有对我下手,不过是顾忌其他罢了。言归正传,人快到了吗?”蒙面人道,“快了,长则五日便到了。”“嗯,不知这次太子会不会喜欢我给他备下的厚礼。”说完,便敲了几下马车,很快马车调转车头,向城中而去。
此次入觐,太子提拔了不少青年才俊,朝堂之中亦是热闹不少,而且这些才俊大多没有婚配,有人就提议到办一场“结缘会”,让闺阁之中的小姐们有机会认识一下这些未来朝堂的栋梁,说不定还能续写几段佳话。武王认为可行,本想着让太子妃主办,但想着前些时日太子监国期间,太子妃已是操劳不少,这次的“结缘会”便由大王子的王子嫔郑氏主办了。妘挽听后心里是美滋滋的,她最喜欢这种只看热闹但不用出力的差事。
为了让各家的贵女与各位公子更好的相处,郑氏便将这“结缘会”分为四个环节,分别为“赏花品茗”、“骑马游猎”、“湖光山色”和“琴瑟和鸣”,如此一来可以让大家都各展所长,加深对彼此的了解。王子嫔郑氏来自先王后的母家,是当时郑王后在世时亲自为大王子轩辕沐阳挑选的。郑氏先后为大王子诞下了一男一女,大王子亦未再娶妾室,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羡煞旁人。妘挽与郑氏多是在宫宴上见面寒暄几句,鲜少登门拜访。
今日是妘挽第一次来到王子府,沐阳的府邸是在王城之外择风水绝佳之处所建。不同与东宫各处所在的循规蹈矩,只要不逾矩,一切都可以根据主人的想法铺设开来。府邸引渭川之水盘桓而过,亭台水榭,檐廊回环,奇花异草、美不胜收,最令妘挽惊奇地是她居然看到了传闻中的雀王,此鸟同身五彩,尾羽收拢时平平无奇,一旦舒展开来便成了一把五彩的羽扇,绚丽异常。听闻这是大王子十岁那年,郑王后送其的生辰贺礼。
本来妘挽进府,理应先去见王子嫔,但行至半路,却被一股茶香吸引,循着这股茶香,妘挽来到了花园,看到一群小姐们围在一起,像是在欣赏什么新奇的事物,不觉地好奇走近。只见一张宽大的案几上摆放着很多精致的茶器,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被众人围在其中。
“……泡茶用的水呢,最好是用山泉水,因为山泉水有清、甘、洁、活之特色,这俗话说:老茶宜沏,嫩茶宜泡。茶是高洁之物,不染浮尘,所以洗茶之前,还要‘乌龙入宫’将沸水冲入茶壶,‘高山流水’高处直接冲入,之后盖沫‘春风拂面’,之后‘重洗仙颜’以沸水淋于壶上,对茶壶进行淋顶…”小姑娘边讲边做,手法熟练,一气呵成,看得一旁的小姐们拍手叫好,不由道,“真好看,没想到这煮茶还有这么多门道……”
清幽的茶香让妘挽的思绪飞转,不觉地回到她八岁那年,那时的她还是在父母宠溺之下的小公主,总喜欢黏在阿娘身边,是阿娘眼中长不大的孩子。那日,下了早课,她飞奔回了紫宸殿,却见阿娘坐在古楸树下,颇为优雅地摆弄着些小茶碗,腾腾热气不时地从指间升起,茶碗一开一合、手臂一抬一落之间竟有缕缕香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