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必死之心的弄玉,此时再无任何顾忌,她终于可以肆意地说出,说出深埋心底的那些话,只见弄玉起身决绝道,“对,我恨你,我好恨你,你曾给予我那么动人的梦,可又亲手击碎了它;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不要便罢了,为何偏要把我推给别人肆意践踏。我曾经那么地努力,不过是想换你一个温暖的回眸,可换来的却是你的欺骗和利用。我不信…你的眼中从来没有我,可你……为什么要如此无情地对我,为什么?”终于发泄完沉积心中多年的怨气,弄玉无力地倒坐在地上。
此时的凤凛眼中似乎有些动容,他悠然起身,来到弄玉身旁,用手轻轻拂去她耳旁的碎发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彼时你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甜甜的笑容仿佛能融化人心,面对那样的你,我想没有人…可以抗拒。”弄玉听到此,充满泪水的眼中依稀闪烁着光芒,“可…那时…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子,上有恨我入骨的王后,下有权倾朝野的世家,夹缝求生向来艰难,活着,才是我最迫切需要的,其余的美好皆是虚妄。我需要有人探听消息,笼络权贵,只不过碰巧那个人…是你罢了。”
凤凛说完,弄玉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起此彼伏,仿佛笑尽了她此生的苍凉和无奈,而凤凛则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弄玉笑罢道,“原来如此,怪只怪…我们相遇得太早,所以…如今殿下您权势、地位什么都有了,又刚好遇到了太子妃那样的人,所以才会倍感珍惜。哈哈,如此也好,弄玉这么多年的执念也算有了个结果。”
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主子,舟山的人到了。”凤凛道,“进来吧。”屋门被推开,只见一个红衣美人翩然而入,如果说弄玉如同冰山冷淡清雅,那么这个女子便如同火焰热烈奔放,来人先向凤凛行了礼,而后又向弄玉屈身一拜,娇滴滴地道,“姐姐有礼,妹妹名为红绡,从今日起这莳花馆…便由妹妹打理,姐姐可以安心去了。”对于红绡的到来,弄玉显得并不惊讶,她知道凤凛做事周全,自己或许是凤凛调教的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只见红绡拍了拍手,一个侍从端上了一个托盘,红绡笑道,“主子和姐姐还有话说,奴家就不打扰了。”说完便退了出去。弄玉缓缓起身,整理好仪容后,平静地坐在桌案旁,看着托盘中的三样物件:毒酒、匕首和白绫。凤凛转身,背对着弄玉道,“这是本宫……最后给你的体面。”弄玉冷笑道,“多谢太子。那些掳走太子妃的人是昔日黎国的旧部,我是在有宜居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殿下之前让我寻找的也正是他们。”
说着弄玉便摆弄起眼前的匕首自语道,“到头来,似乎还是免不了这一剑。若有来生,请殿下不要再救我,死…有时比活着要幸福的多…”话音刚落,弄玉就手持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鲜红的血瞬间遍染了衣裙,很快掩盖了原本的红色,倒地的弄玉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依旧看向凤凛的方向,他们的缘分始于他为她挡下了一剑,她如今还他一剑,也算两清。
弄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道,“我…祝殿下…一统九州,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说完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不知是不愿,还是不忍,凤凛始终没有回头看弄玉一眼,干涸已久的眼眶今日似乎有些潮湿的感觉,凤凛没有去理会,因为过去的终将会过去。
红绡此时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冷冷地说道,“主子为何不逼问她说出秘术的下落?”凤凛并未转身,不屑地笑了几声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冶铁秘术,不过是本宫的一句玩笑罢了。”红绡不解道,“玩笑?奴婢愚钝。”
凤凛道,“且不说,她偷出的东西是假的,就是真的也无所谓,因为炎国的铁器冶炼之所以能成为诸国之最,靠得不仅仅是工艺,还有数以百计规格庞大的冶铁坊,数以千计技艺精湛的工师,这是炎国几代君王投入了无法计量的心血和财物才达到的结果,又岂是那些如今国库空虚、人才调零的诸国所能做到的,所谓的秘术与他们而言……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摆件罢了,根本不足为惧。”红绡听后笑道,“主子英明。”平复好了情绪,凤凛道,“找一处风水好的所在,把她葬了吧。”说完便转身而去。“是,奴家遵命。”红绡道。
如今虽已入秋,花园里不如春日那般百花争艳,但飘香的金桂和绚丽的秋菊,却也将有些萧瑟的秋日妆点出别样的风味。园中的六角凉亭中,凤凛正在对月自饮自酌。消息灵通的丽孺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精心装扮了一番,想要假装路过趁机亲近太子,可谁知还未入园内,便被守在园门的侍从拦住了,丽孺人软硬兼施,侍从却态度强硬,以殿下口谕“不得任何人打扰”为由,将丽孺人生生拦在门外,丽孺人无法只得负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