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车外的侍从道,“殿下,到了。”凤凛看着妘挽笑道,“为了不破坏后面的惊喜,就先委屈一下太子妃了。”说完便拿出一块绢布蒙在了妘挽的双眼上。夜幕已至,蒙上绢布的妘挽,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在凤凛小心地搀扶下缓缓地向上走去,恍惚中,妘挽已经数不清楚自己踏过了多少层台阶,只觉耳旁的风声越来越大。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凤凛道,“好了,我们到了。”说罢便解开了敷在眼前的绢布,妘挽缓缓睁开双眼,黑夜下一座万家灯火的惠阳城竟赫然映入眼中,不同与白日的熙攘和喧闹,夜幕下的惠阳城格外的静谧祥和,许是第一次居高临下看到如此景象,妘挽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殿下…我们…这是…”凤凛轻笑道,“我们这是在阙楼,整个惠阳城中最高的所在。”
妘挽惊叹道,“真美啊,从这里看去…仿佛身处仙境一般……”然后不停张望着,似乎是要从那些点点星光中寻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殿下您看,那里是太学,那个应该是有宜居,还有那个矮矮的山丘,草堂就在上面……”兴奋过后,妘挽道,“殿下您经常来这儿吗?”
凤凛道,“不管本宫来多少次,似乎每一次的心境总会不同,让本宫最记忆犹新的,还是本宫第一次登上阙楼时看到的景象。本宫六岁生辰那日,父王亲自带本宫上了这阙楼,那是本宫第一次感到了万物之浩渺,从那时起本宫便在心中暗暗起誓,终有一日,一定要让炎国的旗帜飘扬在整个九州大地。”
听着凤凛的壮志豪情,妘挽不免有些感叹道,“殿下……一直都做得很好,不是吗?”凤凛笑道,“那时本宫还小,不明白这其中的艰辛,长大之后才发现,九州大同,谈何容易啊。好了,不说那些烦心事了,今日是你生辰,本宫还有礼物要送予你。”
妘挽惊讶道,“殿下……您记得我的生辰?”
凤凛道,“当然,来这里便是为了给你庆贺生辰。”话音刚落,一群侍从捧着一盏盏别致的灯鱼贯而入,凤凛道,“这是天灯,可以福祉许愿。”然后拿了一盏递给妘挽道,“本宫知你惦念远方亲人,只要诚心许愿,这天灯自会把你的心意带给亲人,如此也算慰藉你的思乡之情。”
于是乎,妘挽和凤凛各持着一盏天灯站在阙楼的东侧,待天灯点亮,妘挽便闭目在心中默默许愿,随着双手打开,天灯便如同插上了无形的翅膀一样向远远的天边飞去,越飞越远,越飞越远,好像真的能飞到想要到的地方去。突然,妘挽似乎想到了什么,“殿下,我们可以多放些天灯吗?臣妾…不止想为家人,也想为全天下的百姓祈福。”凤凛笑道,“自然,今日是太子妃的生辰,你想放多少都可以。”
于是凤凛和妘挽又分别在北、西、南侧各放了几盏天灯。当南方的天灯缓缓升起,妘挽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希望这些天灯能带着她对故国的思念飞向远方,为了成为妘挽,她放弃了属于羌?的一切,即使在父母的忌日也不敢祭拜,希望这盏天灯能飞得远些再远些,把属于羌?的悲伤和思念带给远在天国的亲人们。
两行滚烫的泪水不禁流下,凤凛温柔地替妘挽拭去泪水道,“本宫…只许你哭一会儿,之后都要笑,知道吗?”妘挽看着此时格外柔情的凤凛道,“殿下…殿下为什么要对臣妾这么好,您不是…不是很讨厌我吗?”凤凛轻声道,“小傻瓜,本宫…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虽然你总是惹本宫生气,但奇怪的是,本宫却真的……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听到最后这句话,妘挽的眼睛猛然睁大,怔怔地看着太子。此时妘挽如水映月的目光,在漆黑的夜色中竟也如此璀璨夺目,让人有些不敢直视,凤凛别过头道,“额,本宫…担心有人思乡心切,又借酒浇愁,毕竟酒多伤身,还是放放天灯好些。”妘挽听后破涕为笑。
明亮的天灯在空中漂浮,点点落落。此时的柴桑仍在布政属忙着草拟条文,张岚烟对月弹琴寄托情思,南宫垚正在书房翻阅兵书,倒是小莹子有福气,她发现了天灯,也急忙开始许起愿来。离王宫较近的平泰侯府中,长钰正在和父亲对弈,平泰侯最先注意到天灯,长钰道,“看样子,这天灯是从王宫的方向飘来的,不知道谁这么有雅兴。”平泰侯道,“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长钰惊讶道,“父亲为何这么说?”平泰侯笑道,“因为今日是太子妃的生辰。”长钰道,“父亲怎知…”平泰侯又笑道,“傻儿子,太子妃的生辰是宫中的大事,宫中的宗正可不是吃闲饭的,之所以不摆宴庆祝,是因为太子别出心裁,想给太子妃一个别样的生辰罢了。”长钰像是明白了什么道,“原来…太子做了这么多啊。”平泰侯道,“是啊,太子与太子妃感情和睦,也是一桩美事啊。”长钰注视着天灯的目光渐渐暗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