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殇录(135)

看着劫后余生的柴桑,岚烟再也顾不得礼数,跑上前抱着他哭了起来,一旁的妘挽也感动地流泪不已。如今的柴桑身子虚弱,断不可留他一人独处,无法,妘挽和岚烟只得先把他带到渊文阁,求函公收留。函公听了事情的原委后摇了摇头道,“想当初…老夫国破家亡,也未寻思要东山再起,毕竟万物更迭,时也运也,非人力所能及也,他呀执念太深,执念太深啊。”然后看向妘挽和岚烟道,“人……你们已经送来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夫了,你们都散了吧。”说完就把妘挽和岚烟轰了出去。

看着依依不舍的岚烟,妘挽宽慰她道,“岚烟,如今你也算知道了他的过往,往后你有何打算?”岚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心事,太子妃……”妘挽道,“若今日我还看不出你对他有情,我的眼睛岂不是白长了。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可……你知道的,你是院士之女,未来的夫婿至少要在九卿之列,怎么轮都到不了他的头上去。”岚烟叹了口气道,“太子妃,你说得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的心啊,我不求余生大富大贵,只愿与他长相厮守。”看着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岚烟,妘挽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我们先走吧,让他好好休息。”

岚烟送走了太子妃,在回居所的路上,看见院士的书房外,一人徘徊了许久,便上前问道,“请问,公子可是找张院士?”那人看见张岚烟,作揖笑道,“岚烟小姐好,在下王奕君,是“玄”字班的学生,前几日……向张院士借了几本书,如今特来归还。”说着便把怀中的书拿了出来,岚烟道,“王公子好,院士出去了,交于我便是。”于是伸手接过了书。王奕君道,“那有劳小姐了。那日击鞠场上初见小姐红衣怒马而来,是何等的英姿飒爽。”岚烟笑道,“王公子马术精湛,也不遑多让。”王奕君道,“书既已送到,在下就告辞了。”“王公子慢走。”岚烟屈身道。

坐在回东宫的马车上,妘挽看向窗外,雪又下了起来,街上熙熙攘攘,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在意的事情。直到今天妘挽才知道,原来柴桑也有着如此心酸的过往,同函公一样都是体会过失去至亲的痛苦,经历了家国衰亡的伤心人,从他们的身上妘挽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如今,柴桑可以坦然面对过去的罪孽慷慨赴死,函公早已看透了世事无常埋首书卷,那她自己呢,又该何去何从……

妘挽此时的内心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可明明……这乱麻背后似乎有一束光,却总是忽远忽近,怎么抓都抓不住。妘挽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车停了,她无意识地下车,无意识地跨过门墩,却没注意到台阶,一不留神就要滑倒之际,一只温暖的大手扶住了妘挽的腰身,妘挽又跌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感觉,她缓缓抬头,看到拥她入怀之人正嗔怪地看着她,嘴上虽不在意,但眼中全是关心,“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突然妘挽脑中那束混沌之光,快速地变大,近而化作人形,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凤凛。小时候阿娘问她,“我们的?儿,将来想找怎样的夫君啊?”“?儿想找……像阿爹爱阿娘那样爱我的男子。”“公主,公主,告诉奴婢吗,这画像上的人是谁啊?可真好看。”“他呀,有可能……是我未来的夫君…”原来时过境迁,无论妘挽内心多么刻意地回避和压抑,却始终无法忘记对他的爱,妘挽自以为恨他,恨他灭了她的国家,逼死了她的亲人,可如今想来全是他的错吗?是炎国的错吗?也许正如函公所说,“万物更迭,时也运也,非人力所能及也。”

看着饱含复杂情绪望着自己的妘挽,凤凛一下子也愣住了,在他的记忆里,妘挽的眼神中总弥漫着丝丝恨意和缕缕哀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纯粹、这般干净、这般得惹人遐想,凤凛忍不住抬起手,想要触碰那近在咫尺的美好,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手指滑过妘挽的眼睛,敷上妘挽的额头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凤凛的动作打断了妘挽脑中的幻想,一下子把她拉入现实,妘挽摇了摇头,“既如此,来人啊,送太子妃回宫吧。”一旁的侍女随即上前,扶着妘挽向月漓阁走去。看着妘挽离去的身影,凤凛站在原地久久未曾离去,“去查一下太子妃今日去过何处?”身旁的内侍领命后匆忙离去。

是夜,应晖堂中,凤凛正在案前作画,前去探查太子妃行踪的内侍回来复命后,便退下了。没过多久,一张画像赫然显现在凤凛的桌案上,正是妘挽今日凝望凤凛的神态。饶是用了心力,可凤凛看着画作却还不尽满意,随即起身,推开窗子,寒冷的冬风一下子便灌了进来,举头看向皎洁的明月,凤凛道,“看来,年节前……要去一趟太学了。”

上一篇:我来京城报仇的下一篇:返回列表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