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白现在迫切地想找钟幸,所以他很快就吃完了,可起身往外走的时候鸣舟却也跟上了他。他刚开始没在意,但当他走到怜池的时候鸣舟还在他身后,他就感到了不对。
他顿下脚步,鸣舟也顿下。他往前走,鸣舟亦步亦趋跟着他。谢微白转身,冷脸道:“你没有要做的事吗,跟着我做什么?”
鸣舟在谢微白突然转身的时候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谢微白的眼睛。又迅速反应过来:“小少爷,我今日就是跟着您啊。”
谢微白显然很不满意他的说法:“谁指使你的?”
鸣舟有些支支吾吾半晌没能张口,谁指使的,不是很明显了吗?
谢微白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谢府带着刘叔也就四个可以支使鸣舟的,刘叔哪里能让鸣舟跟着自己,他的父亲又哪里像是关心他的人。
只有他的兄长。想到这儿,谢微白只是自嘲似的扯出一个笑:“那倒是浪费你们时间了。”
鸣舟心中默默肯定,但面上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毕竟谢府这样大,下面的仆役也委实少了些。
年纪大些的哪里做得体力活,还得是他们这帮年纪轻些的小伙子。平日里大家要做的就不少了,今日他要跟着小少爷,他这份工是落个轻快,但别人要做的就更多了。鸣舟心里头埋怨谢微白乱躲,弄得大家都不好过,但面上还是笑着的。
谢微白收回笑容,看鸣舟这态度知道今天恐怕是不能去同钟幸出门了。但总要找出些什么来弥补。
他慢悠悠地走上桥,鸣舟也跟着他。谢微白垂着眼皮看水里头浮浮沉沉的鱼儿,忽然问鸣舟:“我记着你很早就在谢府了,但我想了想很久有多久呢。”他摆出一副无知好奇的模样,鸣舟就轻易咬了钩。
鸣舟恭敬道:“奴才在谢府已是有十七年了。”
少年清亮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竟有这样久了啊,那想必鸣舟很清楚府内的各种事务?”
“府内事务原是夫人在管,后来就移到刘叔那儿了。我是不清楚的。”鸣舟微微曲着腰沉静地回答,但只有鸣舟自己知道自己多紧张,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谢微白哦了一声,接着就问到他想要知道的东西:“那东风园的由来你可知晓?”
“啊,东风园吗?”鸣舟不知道谢微白想知道这个做什么,但想着谢微白昨日就是在竹园,所以他就接着刘叔早日说的话,“我只晓的就是同你说的那些了。”
谢微白双手不自觉交握在一起,他知道鸣舟就算是知道更多也不会告诉他了。但还是问:“只有那些吗?”
鸣舟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谢微白对竹园的好奇越发浓重,无人打理还能长得这样好?绝对有问题。
他犹豫片刻还是预备去竹园,鸣舟这样跟着他,钟幸必然也能够看得见,自然不会现身。他们约好的事也就不能完成了。
钟幸自昨日进竹园休养,待的久了,也自然就察觉到一些东西。没有休息,就开始在园子里扶占爻卦找阵眼。他如今正在东南角的土地里挖东西,最后挖出来一个木质的黑盒子。
盒子是榫卯结构锁着的,上面还不知下了些什么禁制,不能被外力破坏。钟幸指尖一点,通透的妖力打在盒子上,随即盒子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隐约可以看得出是一个阵法一类的禁制。可以感觉到熟悉,但可惜了他阵法这方面学艺不精,是绝对打不开了。
钟幸叹息着摇摇头,这时候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姜旭,姜旭专攻阵法,如果他还在的话,想必这个禁制根本挡不住他。只是可惜了。钟幸心头泛起一股苦涩,终究还是没能撑过去。
真是应了那句话,逆天而为,不得善终。
但何为顺天,何为逆天呢?这天却没说过。
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几十几百年必有大灾厄,说他冷情冷意,但也有长久的安宁太平之年。这上天执生杀予夺,偏也正当好。
钟幸放弃了对这盒子的研究,他能感觉到在自己取出盒子后整个竹园的变化。近点的都已是一副无精打采的面貌,远一些的竹子恐怕叶尖都开始泛黄了。他摩挲了木盒片刻,终了,还是把木盒埋回原来的位置。
他抬手一挥,一旁垒起的泥土就洋洋洒洒落进了坑里,将那抹黑色吞噬。
意料之中,竹园在钟幸的动作后重新恢复生机。这盒子里的东西就是阵眼,破不了也不能破。那谢老爷到底是什么人呢?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钟幸低着眼沉沉笑出了声,所以啊,哪里会有简单的事呢。
这时钟幸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了竹园,而且有两个人。那可就不止是谢微白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