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饭被人送上来,谢微白才算是勉强将账簿里那些留下的东西看完。他眼睛干涩的很,直接闭着眼吃饭,不过脑子里还在想账簿里的东西。这上头的东西按理来算应当是现今泉州知州岑清所注。
岑清也是敢做。陈礼贪赃枉法罪不容诛,但是抄家的时候他家里头可是零零碎碎顶天了也只找出来账簿上十之一二的钱,其他的钱去了哪儿呢?
陈礼是皇帝的人,那么其他的银子当然是都去了皇帝的私库。
谢微白囫囵吃完午饭,将袖子里的纸条塞在账簿里又把东西重新包好。而那埋头苦吃的男人看谢微白要出门,顺口就问了句:“欸,小谢出门啊,是付大人有什么事吗?”
谢微白将怀里的东西抱好,抬头看向那人:“非付大人之事,唯我之事。”
徐州一一听和付推没关系,哦了一声便继续吃自己的饭去了,不过明显能够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
谢微白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他不好奇还省了自己的麻烦。不过听闻徐施琅和他的幼弟关系甚笃,徐施琅此番无故罹难,徐州一到刑部或许是想为死去的兄长报仇而已。
谢微白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进屋了。吱呀一声,门被合上。来人和徐州一对上视线,徐州一提起一口气,心底不安愈发浓重。但他面上不显反而满脸堆笑着看向来人,起身去迎接他:“您怎么来了?”
那人笑了笑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徐州一的手:“听徐员外郎的意思,是不欢迎我?”
“哪里?先生助我成事我感激先生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先生。”看到他将门关上,徐州一的心微微放下去些,但只要这个人在,自己就不得安生。他抑住自己心里的慌乱不安,只得暗暗警告,“只是刑部最近人多事多,先生要是被谁瞧见了,我们都逃不脱麻烦事儿。”
来人瞪大眼睛像是不理解徐州一的意思:“那徐大人可真是在讲笑话,什么叫我们都跑不掉麻烦事。我做什么了?还是说徐大人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想要将我一道带下水,那这样可不行啊。谁能够接受自己被污蔑,你说是吧徐大人?”
“当然,谁受得了啊。”徐州一顺着男人的话哈哈了笑了两声,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慌乱。
目睹徐州一所有反应的男人哼了声,心道被自己影响后的人果然都如此:“我来这一趟是告诉徐大人自己的东西可要守住了,到时候别人见着你的东西好,你可就是下一个徐大人了。”
听到男人这句话徐州一才彻底慌乱了,他努力压住声音想要显得自己没有那么慌乱,但他根本遮掩不住:“什么?你的意思是还会有下一个……”
“安静。”男人的瞳孔瞬间眯成一条细线,只是他一句话徐州一便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扼住了一般,遍体生寒难以移动,甚至连半个字都无法吐露。这样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死的和他那废物哥哥一样毫无痕迹。
看见徐州一毫不掩饰的恐惧,男人这才咧开嘴笑了。他一笑一条蛇信子就从他的嘴里跑了出来:“你要明白事儿,记得答应我的。供奉我,信仰我。今天就把香火给我上好,不然我自然能够挑到更好的信徒。”
眼见着这一幕,徐州一的舌头都在打颤,他捋了半天才口齿不清地回答:“好……好,我今天,不对,我马上给您立好牌位给您上供。”他结结巴巴地回答男人,想要伸手比划些什么,但由于肢体过于僵硬倒显得他的动作不伦不类,整个人像个傻子一样。
男人的面容恢复正常,他笑着看向徐州一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那么徐大人,我等着您的好消息。”说完,他整个人都化作一堆青蛇。青蛇们扭动着朝四方游去,整个房间顿时到处都是蛇。徐州一看着这骇人的一幕,他张开嘴想要尖叫但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害怕自己叫出声。等到蛇都散完了,他才缓缓将捂住嘴的手松开。
高度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他直直摔在地上,他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上。徐州一根本没管自己的仪态了,他嘴上一圈全都是刚才过于用力勒出的红痕,他微张着嘴,翕拉着眼皮,有一口没一口地喘着气。他想,真的是差点就死了。
忽然,他感到腕间一凉,好像是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他手附近游动。他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重新紧绷,他很不情愿地僵着脖子将自己的视线一点点挪到手腕附近。他以为自己会看到青蛇,但他想的太简单了。
那是一种多么可怖变态令人作呕的玩意儿啊。只消一眼就能让徐州一胃里翻江倒海,眼前五星乱晃。他看见那怪模怪样的东西对自己笑了,紧接着他听见一道不知何方传来的声音“这是我的模样,不要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