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再做什么打扰她。
就和那十年一样。一步都不会踏入她的世界。
盛栀只觉得风轻露重。
“你以后还是可以来和岁岁玩。岁岁很喜欢你。”
陆铮年手搭在车窗边缘上,像一截断裂的骸骨,他维持着完全脱力,没有抬头的姿势,说:“好。”
凌晨的时候陆铮年才回到公寓。
没有叫到代驾,路上人少,他还是用最慢的车速,感觉到鼻腔和口腔漫血,就停住,手指揪紧胸前,直到眩晕过去才继续开车。
到的时候天已经微亮。
他把沾血的车钥匙放在桌上,一步步走到书房前,打开那本笔记本和信封,看了很久。
然后血滴下来,他看着血色晕开,低着头,左手压着本子右手发力,把它——一页页撕下来。
撕得用不上力,也太慢。
他索性放进碎纸机。
碎纸机里有很多片段。
他想起来的。现在已经是废墟了。
他立在这废墟前。想起梦到过比死生不复相见更可怕的事。其实他还想到更多。
他一直在忘的,一直想写下来的。
十八岁盛栀的脸。十八岁的生日。
每一年她的礼物。
他们一起上学。
碎纸机的轰鸣。像病中的耳鸣。
陆铮年想,其实都是我想错了。
我从来都不是我。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的。我也从来不会相信。不会再相信。你喜欢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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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一眼文案,虐男(确信)
第47章
徐晟上门来送外卖的时候看到满地毯的血简直双眼发颤,在书房把陆铮年扶起来才发现他只是口鼻出血,暂时没有受外伤也没到自残的地步。
可是折腾成这样,和自残有什么区别?
碧园的早餐是他特地带的,被放在一堆沾血卫生纸的桌子旁边,慢慢冷掉无人问津。
徐晟抵着拖把使劲地和血渍做斗争,整个身体都在发寒。这种程度,护工如果看到了都不敢来。徐晟口腔发涩。
说什么情绪波动过大血管压力导致哪哪皮下破裂,出现出血,不会危及生命,也不是什么垂危症状......
他差点把拖把一甩,这个世界难道只有痛死了才是真的痛吗!
直到身后又细微声响,他才猛地扭头。
血一直滴到客厅中央,后面昏迷了陆铮年就没再流血了。
因为不会有哪个精妙器官组成,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会死死地压着心脏还有大脑那些血管,让它们不堪重负到几乎破裂的地步了。
但他也不会再有意识了。
因为只有意识层面完全停止自我折磨,这种心理症状才能停止。
自己昏迷陆铮年并不意外,他睁开模糊的双眼,感觉到鼻腔口腔一股弥散的铁锈味。最初分开的那几个晚上,他也常常这样,几乎没法离开A城。
因为一出现在外就像濒死的人一样。谁都不会让这样的人上车。后来他才调整好。
昨天是这么久第一次。他侧过头,感觉到血色又晕染开,眼睫也被沾湿,迟钝地伸手摸索。
徐晟快步过去,才发现他瞳孔是失焦的——他看不见。
徐晟瞳孔一缩,下意识拽出几张纸,然后帮他止住血,又颤着挥手:“陆铮年?”
陆铮年张嘴:“......”
他说不出话来。
门关上。
厉择走进来:“血块压迫神经了,或者出血过多,导致暂时看不清了,躺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他沉默地拉开椅子坐下来,对满屋的血迹狼藉视而不见。
徐晟又想发脾气,看到两个人一个漠不关心一个染血闭眼,瞬感无力,想冷笑,也笑不出来。他只能转身就走。
走之前狠狠把拖把甩回原地。
谁爱管谁管吧!
他不管了!
门拧开到一半,他咬牙回来鲜红着眼眶去热早餐,厨具碰撞得叮当响。
厉择手指滑动手机屏幕,转头去看陆铮年。“去找她了?”
“闹翻了?”
他站起身,两根手指并拢着去摸他颈部的脉搏,口吻依然冷静:“药又忘记吃了?”
厉择垂眸:“她看到会被你吓到。”
“陆铮年,这就是你给盛栀的礼物?”
陆铮年终于有所反应。不过是很慢的。他大概很累,思维正在重新理清楚,也还没辨清楚外界环境如何,自己这是在哪里。
如果是做反射实验,“盛栀”这个词大概会成为陆铮年这个实验客体的主观高频词。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怪不得沈霁徐晟都没怎么劝过,简直是看着他寻死。
厉择:“你明知道她就是你的过敏源,为什么还要去。”
陆铮年慢慢清醒。他喉咙里还有血,铁锈味很重。但他还是没有回答。哪怕他可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