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极轻微地动了动,却没挪出来——夏景睡姿比他规矩许多,但一条胳膊还是不容分说地箍着他的腰,铁臂似的。
偏偏这货睡的极熟,一点不自知的模样,挑不出缺点的五官撤去外放的锋利,几乎是温顺而柔和的。
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们早晨大概都会有点不尴不尬的反应,江子鲤轻轻收回自己的腿,视线往下一瞟,也不知道看见什么还是没看见,脸红的非常有内容。
他把自己从夏景怀里拔出来,从床底下捞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意识到今天就是年三十了。
微信里攒了不少有聊没聊的消息,江子鲤挑着回了,完事回头一看,某人还没有要醒的意思。
被窝里柔软得要命,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徐徐从那边传递过来,他一点都不舍得钻出这个温柔乡,遂把自己又往被子里蹭了蹭,盖住小半张脸。
林尹发消息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回南城过年。
江子鲤一觉刚醒,手指也软绵绵的,打字很慢:不回去了,到时候打个视频也一样。
林尹:妈妈可以给你定好来回的机票,至少跨年这天晚上和家人一起好么?
鱼里:妈。
鱼里:您不怕折腾死我呀。
林尹还想坚持,她和江羽一个月前已经回到南城,算了算,自那次家长会之后,已经很久没见过儿子了。
江子鲤这次却很坚持,他是个有主见又叛逆的孩子,虽然大多数时候出于不想太过忤逆家长的想法他会选择顺从,但碰上真坚持的事,大概十头牛来了也拉不回他去。
很久之后,林尹突然发过来一句:你是为了姥姥常提的那个姓夏的男孩么?
江子鲤心里重重一空,虽然他肯定林尹绝对没有多余的意思,但心虚还是下意识让他反驳了一句:不是。
鱼里:不是说了寒假时间短,我要抓紧复习了么。
鱼里:先不聊了。
他最后一句带了明显逃避的意思,有点凶,林尹估计也知道劝不动他,放弃了。
江子鲤刚松一口气,正打算再睡会,一转头,对上了某人淡漠的视线。
那口气差点直接哽在喉咙里。
夏景视线很轻,大概是还没完全醒来的缘故,有点找不到落点。
江子鲤:“你醒了?”
夏景喉结动了一下,微潮的汗意覆在他露出的肌肤上,因此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分外性感。
他“嗯”了一声,问:“几点了?”
“十点多了。”江子鲤讷了两声,两个人谁都没提昨晚是怎么睡到一张床上去的,只合着眼等那阵刚睡醒的懒劲一点一点散下去。
江子鲤翻了个身,正面对着夏景,没话找话地开口:“今天就是除夕了。”
夏景有段时间没打理的头发散散铺在枕头上,光自他背后浅浅透到江子鲤的眼睛里,仔细看去,能在那里找到自己的轮廓倒影。
他垂着眼:“除夕怎么了?”
“除夕过了,就跨年了,”江子鲤来了一点精神,想起什么似的,好像有点高兴,“过完今晚,咱们就十八了。”
夏景看了他一会,没明白他在激动什么:“十八怎么了?”
“不知道。”
“……”
江子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股快乐来的不明不白,但莫名让他产生了一点对未来虚无缥缈的期待感。
好像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似的。
单人床的宽度堪堪容纳着两个男生,有些挤,但谁都没先提起床。他们鼻尖和鼻尖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江子鲤能听到空气中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带着暖冬暧昧的温度。
某一瞬间,江子鲤恍惚觉得,是不是那个人也怀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他盯着空气中浮满小灰尘的光束发了一会呆,突然把被子往上一提,又往下一堆,露出脚又把脖子晾在空气中,说:“好热,北城的暖气这么足的吗?”
江子鲤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把自己半个身子都从被子里解救出来,然后朝旁边扫了一眼,仿佛不经意地说:“你不热么?”
“不热。”夏景说。
江子鲤一点不信,一条胳膊撑起半个身子看他,忽然就动手去扒他身上严丝合缝的被子:“你这个人是真冰棍假冰棍,难不成现在了还能和平时一样嗖嗖嗖放冷气么,就算是真的也该化了吧!”
夏景反应很快,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侧着身体去挡他的动作,嗓子里压出一声极轻的笑。
床被他们的动作晃出一声低响,江子鲤被抓着的手按在夏景脖颈旁边,另一只就要往下探,夏景反抗的角度不好,作势就要翻身压他。
江子鲤哪能真让他压,一条腿搭上去,隔着被子反客为主骑在了夏景腰胯,笑着就去挠他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