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璧有些无奈,她不过是在小院子里舒舒坦坦地晒了下太阳,眯了下眼睛睡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净室里头打坐,这么说来,太子难道真的掌握了更换灵魂的办法?
幸而太子袖子里就放着手记,她粗略看了下,太子让自己诸事不问,只管做出醉心修道求神无心权术的姿态就行。
诸事不问,应该也包括批奏折,毕竟上一次太子也叮嘱过她再遇到批奏折可以置之不理的。
她慢慢打开奏折,看了一遍,有一些劾章,还有一些林林总总的奏折,她将奏折放回去,坦然对李东福道:“孤今日觉得头晕眼花,十分疲惫,手腕无力,恐耽误国事,还是请公公将这些奏折送回去吧。”
她说完只做出病虚的样子,起身就回卧室歇下,李东福表情似乎有些震惊,但却也并没有强行请太子批奏折,而是默默无言将那些折子又带走了。
元自虚十分意外:“太子是看了折子说身体不适不批,还是没看折子?”
李东福恭敬道:“太子殿下每本折子都翻过了,然后说身子实在不适,恐怕误了国事,不敢乱批,命奴才退回折子。”
元自虚将那本弹劾太傅葛承宣的折子拿出来又看了看,笑了声:“他难道以为朕真的不敢问罪?”
他拿了朱笔来,在批的票拟上画了个圈,冷声道:“朕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不在意了。”
第72章 谋定
太傅葛承宣被御史弹劾纵奴占田,朝廷中旨下诏狱,令有司议,此事很快便震慑了朝廷上下。
元钧这个时候正与探花郑长渊于京城的济楚馆相会,听到此事,元钧脸色微变。郑长渊叹道:“老太傅事实上已不问朝事许久,上一次议政,还是为靖北一事。此番朝廷忽然令有司审理,只怕是意在太子。”
元钧面色冰寒:“太子如今潜心修道,不问诸事。”
郑长渊道:“陛下多疑——事实上,现在朝廷已有传说,恐怕陛下要疯了。他如今在朝会上,时常反覆无常,有时滔滔不绝叱责臣下,有时又懒于言谈,只偶尔独自发笑。”
没有臣子希望侍奉一个疯子皇帝,而皇帝服食丹药,囚禁亲子,朝令夕改,喜怒无常,仿佛正走向疯的边缘,而这正是太子的机会——大臣们期待一个清醒理智仁慈的皇帝。
这也是他从中立偏向了太子和公主这边的根本原因。无法交流的皇帝,人人都以无过为功,追求那无为而治,朝廷正向深渊滑落,沉渣泛起,无可救药。
他看向面前做男子打扮的少女,她持着茶杯长睫垂下,蹙眉深思,静下来深谋之时,这少女正如那位太子一般,美风姿,性沉静,但动起来却又叱吒疆场,骑射入神,这样的女子,竟然只有二十余岁,若是男儿,将会有何等惊人的功业!
元钧忽然沉声道:“再多疑,也绝不会动葛承宣,他是在试太子。”
郑长渊道:“四爷如能有办法传话到禁中,最好请太子不要轻举妄动,只管继续沉心供神才好。太傅毕竟是先帝擢拔,这点占田小事,动不了根基。”
元钧道:“宫中不通消息,太子自然安心求神,只是太傅年高,须得打点一二,不在狱中吃苦才好。”
郑长渊点头道:“这容易,托人给老太傅子侄送些银钱,加上陛下之意必不是为难,想来诏狱那边也不会为难太傅。”
元钧却摇头:“一旦下诏狱,政敌则将伺机而动,无事生非,无罪都要编些上去,只迎合帝心,世间无完人,谁不怕?还需尽快生些事,让皇帝注意力从太子身上转移开。”
他蹙眉冷声:“需得给陛下生些事。”省得一天那点帝王心术只盯着他们姐弟俩使!如今是连累了老太傅,下一步试探将会是什么?沈府?宋府?岂能一直后退,任由帝皇试探出底线和软肋?
郑长渊道:“容四爷谋略过人,是否已有良计?”
元钧道:“鸾姬。”
郑长渊一怔:“鸾姬已远赴海外,郑某确实不知其下落。”
元钧道:“不需要本人,异色眼瞳的貌美女子,流落在京师祈求贵人托庇,无意间给贵人展露了自己腹语的特长,之后被追杀强掳而去,从此失踪,贵人心有不甘,于是告官……你说,若是皇上知道这事,会怎么想?”之前听说鸾姬一事,他就一直在谋划如何利用,顷刻之间,已谋划周全。
郑长渊一愣,抚掌道:“妙计!皇上必然猜疑当初那所谓的算命谶言!只不知,这贵人人选当选谁?太过老辣只恐识破,太过年轻又怕皇上不信。”
元钧淡道:“三皇子一贯风流倜傥,怜香惜玉。”
郑长渊略一忖度,笑道:“果然是个好人选,再演上一出戏,女子深为忌惮二皇子和骆家的人……只是这戏难演,必要极密,我得需物色这异色双瞳的女子,仓促之间,又要事密,又要机变胆大,恐难找到合适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