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有些担忧道:“留在太子身边?那岂不是到时候会……”
沈丹珠冷笑了声:“如今陛下全不提太子的婚事,骆皇后自然也乐得装糊涂,如今连二皇子都大婚了,朝廷上下全仿佛忘了储君最长,尚无太子妃,又听说宫中皇后不停赐宫女去服侍太子,这是要让太子生出母家卑贱的庶子,太子表哥为人高洁,岂会中那毒妇的计?”
似锦道:“只是这般蹉跎下去,小姐的年岁也大了……”
沈丹珠寒着一张脸:“慎言!儿女婚事,自有父母做主,父亲母亲总不会害我的。”
似锦道:“侯爷虽然有此意,但是夫人似乎很是忧虑……”
沈丹珠木着脸:“母亲本来就不赞同我为太子妃,毕竟太子如今被囚在深宫,我若进宫,也不过是一并被囚,但沈家如今这般,也没有什么好人家来下聘,也只能观望罢了。”
似锦连忙宽慰道:“如今靖北那边收服了燕云,弋阳公主得了加封,咱们家也算有了些底气,我看侯爷和夫人这些日子面上都有了笑容,宫里大年节下也赏赐没有断过的。”
沈丹珠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今日想见见公主派来的女官,就是这个缘由,若是太子真有希望脱困,我们沈府,才有机会破局……否则,就只能这般蹉跎下去。父亲已有意于今年春闱中择选寒门举子,商议婚事。”女儿家花期短暂,哪里经得起耽搁?
似锦吃了一惊,沈丹珠低声道:“便是侥幸春闱得了进士授了官,也不过是六七品的官人,还得熬上十几年,才能慢慢熬个四五品罢了。大概还要求父兄庇佑,才能得在京任官,生了孩子,等到诰命……就像黄家五娘子,便是伯府千金,嫁了出去,也要伺候着农家出身的公公婆婆,嫁妆贴补完了,还要厚着脸皮回家讨要补贴,前儿听说她的小姑子要嫁人,她婆婆竟然也要她出银子补贴小姑子。”
似锦显然也是知道此事的,叹息道:“黄小姐的夫君太过懦弱,侯爷替您物色,一定不会是那等懦弱书生的,侯爷夫人还有大少爷都疼您,嫁妆也是京里头一份儿的,小姐不必太过担忧。”
沈丹珠摇了摇头:“等大哥娶了大嫂,生了侄儿,我嫁出去就是外人了。”如果当真嫁入寒门,每次回家,必是要看嫂子脸色……
她低头不再说话,心里想起黄五娘和自己说话时眼睛遮不住的泪水。还在闺中时,五娘就和自己很是要好,因着伯府败落了,好一些的人家攀不上,伯府便挑了个年轻有才的进士嫁了。
嫁的夫君也是仪表堂堂,俊俏非常,才华横溢,写得一手好字,官声也不错,但内里日子过得怎么样,只有女人自己知道罢了。陪嫁丫鬟都被夫君纳了,嫁妆也都被掏空,回娘家还得讨好嫂子和侄儿,却连一份见面礼都拿不出,公公婆婆和几个小姑子都不好相处。
都说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老话说高嫁低娶总是有道理的,嫁给门第比家里低的,过去夫君哪怕敬畏,也不过是表面罢了,反而嫁夫从夫,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又要从头开始挣扎,才华再高,也极难得到爵位。
自己从前确实看不惯弋阳公主那豢养面首的风流名声,如今她手下的女官果然也是如此恣意妄为不守规矩,弋阳公主送这样容色的女官进京,又联系父亲,难道是想要将这女子送入宫中陪伴太子?
沈丹珠轻轻撇了下嘴,恐怕这就能解释那女官为何对自己如此忌惮,不肯接赏回话也罢,还要去父兄跟前告状。毕竟弋阳公主也是知道,之前父亲想要将自己许配给太子之意的。
只是,就算她再如何猖狂,奴婢的身份,也注定了她到底比不过自己出身高贵的。战功又如何?女子到底是要依仗父兄丈夫儿子,才能获得荣光,那点可笑的战功,恐怕还是弋阳公主为了抬举她的身份硬安上去的,否则一个妙龄少女,还真的能骑马上战场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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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钧可不知道自己只是简单地回避了表妹,竟然就被表妹对容璧猜忌如此。他满心都是各种谋划,回了府中,却又安排了白缨去郑探花府中投帖,准备抓紧这短暂的自由时间,安排好有关事宜,宋国公那边也要去走一趟,当然,原本的太子长史等人,也要安排起来。另外还有冲霄道长……这枚棋子关键时刻必也能发挥出奇效。
他深夜都还在孜孜不倦写著书信,力争自己哪怕突然回宫了,容璧也能够拿着他写下的信,去联络他的心腹。
而在深宫中的容璧,如今也面临了危机。
李东福送来的奏折堆在几上,李东福站在一侧含笑着传了皇上口谕;“陛下近日身子有些困倦,这些奏折,还要劳烦太子殿下为皇上分忧,批了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