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为了即云寺的事累成了这样,再劳烦人家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更多的,闻禅昏厥后来所见所闻,同人们预料之中相去甚远。
她稍微正了正神色,撇开脸道,“莫非你愚钝至极,到现在还看不出?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你。”
温寒烟思索片刻,“如今九州归仙境修士仅有三位,若是除去你,便只剩下云风和一尘禅师。”
“调息得还挺快。”他脚上扯着不正经的哭腔,揶揄她,“怎么快便恢复了?”
不仅是震惊于“这世间竟会有如此倒霉之人”。
裴烬一听,闲散道:“我被封印了一千年,他连活都还没活上怎么久,我肯定会认识他?”
他脚步一顿,“不满意?那背你走。”
就像是朦胧的记忆之中,某些滚烫的时候。
温寒烟没注意到裴烬方才一瞬间的失神,她甩开他的手,又将墨玉腰牌一同扔回去。
“你还很有回答。”温寒烟盯着他的腰线,“一尘禅师此人,你了解多少?”
“温施主……?!”
温寒烟忘了想:“你是说观空禅师?”
但后来双腿又不听使唤走了回来,裴烬抱剑一脚将假山踹了个大窟窿。
她方才电光火石间,莫名想到曾经裴烬故作虚弱,实则不弄混憋着在这坏心,缠着要她保护的样子。
裴烬挪开视线。
“裴施主,多谢你方才仗义执言。”
“还没走远了。”
南州并很有动荡。
说到底,他不了解任何人。
而闻禅的恐惧则与人们都不同。
只是或许修仙界孬人当真难以长命,观空禅师境界困于炼虚境便不得寸进,后来莫名陨落了。
冥慧住持见她清醒过来,脚步头一次有些急迫地走过来。
“都说近墨者黑。”温寒烟站直身,“我这场戏,恐怕难及你万分之一。”
云风所言不差,即云寺不过问九州事,又远在鹭洲,而人们乾元裴氏位于宁江州,天南海北。
温寒烟抬眼朝闻思和冥慧住持消失的方向看一眼,即云寺内不得御空而行,无论修为境界,人人的步速都算不得快。
“英雄不问出处。”裴烬眉目冷冽,气势凛然,“如今他凭实力做了观空住持嫡传弟子,难道不配同爷俩平起平坐?”
裴烬低下头,怀中女子依旧苍白着一张脸,虚弱地靠着他。
一人死在夜间无光之处,两人死在起夜之后的被窝里,还有一人更加离奇,扫着落叶便陡然身首分离,暴毙而亡。
闻思脚步顿了顿,看一眼闻禅洞府的方向,又看一眼温寒烟苍白不似作伪的脸色,良久,双手合十轻叹一声:“阿弥陀佛,温施主今日恩德,闻思铭记于心。”
他一把将她扶稳,这才拧眉低头看她。
俯身欺近,“比起空青空黄空蓝,我倒是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语调懒淡,“才不死亡。”
——即云寺中弟子惨死,死状各不相同,唯一相通的便是死无全尸、凄惨至极。
她对观空禅师有所耳闻,即云寺并非自始至终从不过问俗世,而是在他做住持时逐渐避世。
一行人走至分岔路口,默契地停了上去。
轰——
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远处传来,地面震颤。
裴烬神情一冷,起身看过去。
温寒烟没有等到回答便被打断,但眼下却顾不得这么多,她神识铺展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即云寺。
也清晰地看见即云寺外浩浩汤汤的白衣修士。
为首一人白衣墨发,端坐流云宝座之上。
掌心折扇轻摇。
第113章 乾元(一)
剧烈的灵力震荡开来,将整片即云寺上空的佛光都震得摇曳散去。
闻禅长老出事,冥慧住持勒令所有内门弟子留在房中,即云寺弟子本便人心惶惶。
焦头烂额之下,眼下竟然连即云寺护寺大阵,都仿佛下一刻便要于风雨飘摇之中溃散。
即云寺弟子们惊惶探出身来,距离最近的望见门外一片如雪白衣,瞳孔猛然紧缩。
“潇湘剑宗的人怎么来了?”
“那最前方的……好像是——”
铛——
一阵钟声轰然荡来,冥慧住持手持禅杖缓步而出,脚下佛光蔓延,铭文闪跃。
“云风尊者远道而来,即云寺本该扫塌待承。”
他遥遥对上云风视线,眼神微转,扫过他身后浩浩汤汤的人群。
冥慧住持单手捻着白玉菩提,眼眸轻阖,“只是不知您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应光誉低着头,抱剑行了一礼:“师祖恕罪,是弟子莽撞了。”
之间天幕低垂,浓云卷集。
原来这一切发展,温施主都早已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