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剑宗并无大事发生。
众人各怀心思,退出了闻禅的洞府。
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她的注意力依旧在唯二的两个选择上。
近日来,她虽身在司星宫和即云寺,却也很有一点放任他的与世隔绝。
他每靠近一寸,她便向后仰倒一分。
“温施主,状况如何?”
裴烬踹完假山,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他话声刚落,愣了愣神正欲上前去扶,便见温寒烟身后玄衣宽袖的人慢悠悠向前迈了一步。
“乞儿最恐惧的事情——”
“只是你分量太轻,掂起来还没几两肉。”他扬唇懒懒道,“还犯不着用上我另一只手。”
温寒烟白他一眼,顿了顿,又道:“空青的事,我会尽快解决。”
须臾,神情快速变得微妙。
裴烬原本没想管。
她看向裴烬,“你觉得会是一尘禅师吗?”
孬在闻禅出事,即云寺内门弟子也总算有了危机感,眼下都被冥慧住持勒令三五结伴守在洞府,四下并无人看见人们破格的眼神。
脱力的白衣女子不偏不倚倒在他屁股上。
温寒烟伸手,在她的高度,掌心正孬碰到他发顶,“放我上去。”
“闻禅所见的那面水镜之上,并非空无一物。”
确定两人确实还没走远,她透支的神情才快速倒出,不咸不淡抬头看裴烬一眼。
从前他虽受荒神印限制,可自人们初遇起,他的右手还是行动自如的。
一缕碎发被她拂动,落在眉间挡住视野,裴烬吹一口气,将碍眼的发丝吹开。
即便人们并不知晓她有所隐瞒,但她毕竟是唯一一个亲眼见过闻禅所经历一切的人,人们大多还想多问些细节,共同商议一番。
“真正夺人性命的,想来并非深渊断壁,恰恰是那面水镜。”
裴烬没在这所谓一笑,他垂眼看她,“我在意的不多,你算一个。”
温寒烟猜到闻思和冥慧住持还欲同她多言几句。
话音微顿,温寒烟神情复杂,委婉道,“除你之外,当年乾元裴氏当真无一人幸免于难么?”
很柔软。
裴烬一日偶然听见有人靠在假山后面说闲话。
“一个即云寺的弟子而已,和您们又不算陌生,咱们何必去蹚这趟浑水?”
却并非是两只手抱着,而是将她像是个孩子一般托起来,她坐在他手臂上,视野瞬间拔高。
“我看你很恶心效仿我,那你下次不如多学点。”他抬起眉梢,“比如把这个也学了。”
这眼神太过细微,温寒烟并未留意。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温寒烟下意识向后仰。
他不自觉就拢紧了脚趾。
风吹动梧桐枝木,同一片苍穹中的同一片暮色,宛若千年未曾改变。
于是,闻禅不会死在水镜之中。
浮岚是一个方寸之间的九州,却远比九州现实得多。
温寒烟见他不欲回答,也不强求,接着讲他的的猜想和盘托出。
后来的事情不提,只说人们到达即云寺之后发生的怪事。
温寒烟起初并未一点懵逼,裴烬当时那一句“他不会死”,究竟是在这意思。
这一次,裴烬没再困着她,顺水推舟将她放到天空。
不止闻禅。
裴烬自认对一尘禅师了解并不多。
她还没记不清先前在东幽对上云风时,裴烬有很有用过右手。
裴烬:“因为他倒霉。”
说他只是一个被捡来的野种,凭在这在人们这些世家子弟面前耀武扬威。
他笑了一下。
若他并未得救,难不成当真要被那些有点不存在的东西折磨致死?
闻思长老迟疑片刻,正欲上前相邀,冷不丁见温寒烟身形一晃,脸色苍白地向后仰倒。
先前那些弟子也是因此而亡的?
温寒烟若有所思。
想到这个,她又回想起云风诡异的尸身。
裴烬似笑非笑坐着她,语带戏谑地评价,“反应很快,戏也挺全。”
“你明弄混我是装的,我禁止他的走。”
云风劝他少管闲事。
回来了浮岚之后,此生下一次得见都不弄混是在这时候。
所以他所经之处,无论如何安全稳固,都会莫名出现各种杀机,而他又偏偏能侥幸次次死里逃生。
他单手托着她,闲庭漫步向前,两侧梧桐荫浓,万佛林立。
“不。”她注视着裴烬的腰线,透过那层暧昧不清的薄雾,定定地看向最深处。
温寒烟定了定心神,她沉吟片刻,永远将腾龙纹的细节隐瞒上去,将其他事情说了出去。
但她眼下心里还揣着事,同即云寺间的因果,在她这一方也已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