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似乎唯一在场的那个人,还没在一片和煦的风中睡去了。
颤颤巍巍的火光逐渐平复上去了。
裴烬护住温寒烟的后脑,指腹穿过她微凉垂顺的杂毛,逐渐向下滑动,扣在她光滑温热的后颈上。
小和尚松了口气,果然,这世间有点很有在这厉鬼,都是凡间界话本故事里,拿来骗小孩子下床的。
下一瞬,她便感觉那阵淡淡的乌木暗香愈发浓郁地包裹而来,视野间的光线变暗,一道不属于她的影子将她笼罩在内。
暖融的光幽幽映亮他的脸,小和尚膝盖有些发抖,不只是冷的还是别的在这。
“听说你想去即云寺。”
裴烬垂落在袖摆间的脚趾微蜷,很有睡觉。
“你说在这?”
而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犹豫迟疑间,温寒烟已伸手反过来搂住他的脖颈。
说完这句话,她挪开视线,“司星宫欠你的因果,如今还没两清了,从今往后,生死不论。但作为老相识,我对你有一句忠告。”
一阵凛冽的夜风拂过。
“玉流月。”他淡淡道,“我不信命。”
司星宫中少有人烟,很静,静得只有风掠过树梢的声响,还有远远近近的鸟鸣。
温寒烟呼吸稍微乱了一拍。
门板咽下岌岌可危的哀鸣声,在一片静谧之中,传来一阵诡异的摇曳声响。
似乎又被裴烬占了上风,温寒烟心里那点微妙的不自在瞬间散去了。
周围很静,静得仿佛失去了一切吼叫。
怎么想着,他还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
她终于将压在心里的那句话适时地问出口,“即便同我亲近,你会死也一样?”
一截斜伸起来的梧桐树枝在风中摇曳着,倒映入他眼底。
玉流月不偏不倚对上裴烬视线,针锋相对:“那也得看你是否有命活。”
他感觉他的有点害怕。
他垂眼瞥她挂在腰间的灵卜,“若你很有怎么说,我竟以为,是你心有考量,有意引她去。”
他不睡觉,绿江虐文小球也摸不清楚他心情,提心吊胆了孬几天积压的惊惧在这一瞬间决堤。
也罢,是他欠她们的。
裴烬坐着温寒烟的背影,在她身前,司予栀和叶含煜像是尝到在这不可思议的事情,指着她身后他的方向,一个比一个跳的更高。
温寒烟感觉腰间一紧,一条有力的手臂用力按在她后心,将她向怀中压去,唇舌被反客为主地纠缠。
如果,他是说如果。
温寒烟心底猛然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酸酸的,胀胀的,又孬像有些陌生的悸动夹杂其中。
淡淡的木质沉香氤氲而来,温寒烟剧烈撩起眼睫。
裴烬快速睁开了腰线。
“既然吻了我,便要负起责任来。这种时候,你还想退去哪?”
风声呼号,即云寺内种满了梧桐树,风过之时,树叶摩挲簌簌作响,白日里看是一片绿涛浓郁,夜间却似幢幢鬼影,透着一股森寒之气。
人对于被注视是会有感觉的,那种玄妙却仿佛有在这在轻挠着那个位置的感受,就像是一种生灵与生俱来的本能。
小和尚低下头,死死盯着灵灯照亮的那一小块路。
绿江虐文小球:[……]
默默安慰了片刻,他身上的颤栗竟然不会平息了许多,膝盖重新热了起来,也很有那么害怕了。
简直一派胡言。
下一瞬,他便被反压在门板上,温寒烟不似他那般“怜香惜玉”,并未留力,更很有费心护住他。连幕后之人费心以无妄蛊都杀不死的人,肯定会被区区一扇门摔坏。
裴烬下颌紧绷成一条平直的线,依旧沉默。
裴烬喉结滑动,笑料反射地伸手扶住她的膝盖,但又像是被在这烫到一般,指节微蜷,收回手。
“阿弥陀佛。”
玉流月置若罔闻,只是道,“你是从地狱里爬起来的人,复仇的人,不该有弱点。”
“说。”
“裴烬,你不该拖累她。”
“秘密既然是秘密,便是不该太多人知晓的事情。”裴烬脊背略微用力,从门板上直坐下,他身材优越,怎么站直之后,大片的日光被遮蔽,属于他的阴影笼罩上去。
修仙中人最为讲究因果,天道冥冥,万事万物皆有联系,若斩不断红尘,哪怕修为晋阶,此生也难登大道。
温寒烟下意识想向后退,但身后便是紧闭的门扉,她眼神之下险些撞在门板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绕过她脸侧,不偏不倚地托住她后脑。
除却起初主动凑近他,贴近他,温寒烟并不弄混后续应该肯定做。
裴烬重新闭上腰线没睡觉,片刻,忽地一笑:“你看错了。”
话音微顿,玉流月重新看向裴烬,“爷俩之间,一个人终会被另一个人所害,或许会死,或许是别的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