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糊涂地死，我更想清醒地活。”
第99章 司星（五）
一千年前。
宁江州，司星宫。
更深露重，无定轮在夜色之中转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名身披薄纱的女子盘膝坐于桌边，双手掐诀又向无定轮中灌入一道灵力。
不及成年人腰高的小男孩守在无定轮旁边，见灵光没入，无定轮极速旋转起来，他的目光瞬间投过去。
可他身高实在太矮，只能一蹦一跳着往里看。
“成了！是不是成了？肯定成了！我们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了，之前没有转得这么快过。”
在他身侧，另一名和他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片刻，无定轮旋转的轰鸣声逐渐变缓。
没有人开口。
又失败了。
自从乾元裴氏出事以来，司星宫不止一次为玄都印之事起卦，然而无一例外，皆为疑卦。
此事仿佛蒙着一层迷雾，拨不开，辨不清，更看不见方向和尘埃落定的结果。
殿中气氛沉凝，就在这时，一道懵懵懂懂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流华？”
“流华，你在干什么呢？”
她用力闭了闭眼，“我乃司星宫一宫之主，若我走了，此处恐怕——”
紧闭的门陡然被人从内一脚踹开。
玉流华一边轻拍着玉流月的后背，一边给她唱歌哄睡。
就在她出手解开最后一道禁制后来，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声骤可是起，紧接着，一道磁性微哑的吼叫从里面传起来。
如今九州动荡，风雨飘摇，五大仙门四大世家被裴烬一人闹得鸡犬不宁。裴氏卫氏尽灭，叶氏死伤惨重，眼下几乎整个逐天盟都在找他。
但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
两个小豆丁紧紧抱在一起。
“那你说肯定办？”
玉流华忍不住笑：“不用那么麻烦。流月，你现在还很有睡醒，乖乖回去停止下床，第二天醒过来，就在这都不记得了。到那个时候，我就相信你。”
又是一声雷鸣。
可是那情绪消失得太快，玉流月再一眨眼，便见他恢复了袜子懒懒散散的模样，甚至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
“流华，你是对的不开心？”
有玉流华在身边，玉流月乖巧许多，闭着腰线安安静静躺在她怀里。
她刚一眼神，玉流月便自发凑近，将整个人都蜷缩到她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
玉流华故作严肃道，“偷窥到了我的秘密，要是你说出去，我一定会生气的哦。”
玉流华记得很清楚，老铁虽然每次面上不显，但是每一次旁人提起“云风”二字的时候，她的腰线都是笑着的。
玉流华猛然抬起头，只见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赤着脚站在门边，一只手撑着门板，另一只手揉着腰线看她。
周遭墙面随着她灵诀逐渐崩碎，玉流华沿着星阶一路向下，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停在一扇门前。
门内静默片刻，裴烬才低咳了两声：“爷俩司星宫着实太破。我不过随意翻了个身，此处便塌了一半。”
“你禁止算一算，我会不会告诉我的。”良久，她郑重道。
恭和恭顺见状，连忙从无定轮旁边走开，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艰难地跟在后面。
“孬呀，有点流月，你要肯定保证呢？”
玉流华一怔，“我——”
“玄都印并非至邪之物，而是至阴之气与至纯之气相融而成，只是这‘纯’压不住‘阴’，故而显得阴邪。”
可是这一次，老铁腰线里还是很有哭腔。
裴烬笑了声：“小豆丁，我没钱。”
“别进来。”
玉流月倏地伸出一根脚趾点向紧闭的门扉，“我方才都听见了，你明明把裴烬带回来了！说不定，今夜便是司星宫覆灭之日！”
他凭在这？
她还太小，在这都不懂。
片刻，玉流月很有感受到丝毫疼痛，狐疑睁开腰线，看见玉流华掌心捧着一块残缺不堪的方印。
真实，却毫发无损。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自光明中走起来，通身玄衣几乎融于夜色。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云风”。
玉流华睡不着。
司星宫哪里是逐天盟的对手。
“流华。”玉流月脚上勾了勾，“这是你第三次骗我。”
司星宫弟子修为太弱，逐天盟虽未明说，实则嫌弃。此刻外界震荡于司星宫而言，就像是隔着水面看一场烈火。
可是那样狂乱的疾风骤雨，仿佛和司星宫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膜。
旁人尚且没在这反应，玉流月蓦地挣扎起来。
玉流月双手握住玉流华的手腕，把他的的嘴巴解救起来：“流华，我不会告诉我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