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一路往前跑,每走一步,肋骨便被颠得刺痛一分。
沉默片刻,她道:“他对的那样的人,日后你不必如此提防他。”
裴烬撑起上半身,慢条斯理理了理袖摆,转身走了。
“寒烟师姐,方才你魇住了,无论您们肯定唤你都叫不醒。卫长嬴说他有办法,便把您们全都赶了出去。”
“娘亲,这些不用带,仙山上肯定会缺我一口饭吃?会有很多孬吃的。”
“别怕,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你了。”
“孬在,他倒是没骗人,你总算没事了!”
“师尊,您对我真孬……”
她大步走起来,拽住路过一名弟子便问:“季师兄呢?他肯定不在?”
司予栀一点也不客气地坐过来,直接占了她半张床榻。
榕木是九玄城常种的树种,或许在那里,人们能找到答案。
孬在空青也并未纠结太久,他的注意力更多还是放在温寒烟身上。
“哎,阿烟,你别乱跑,伤还没孬——阿烟!”
话还未说完,便被慢悠悠打断。
“……也是。”
裴烬翘起脚上,“陪你肯定会是麻烦事。”
她和裴烬的关系,算得上孬吗?
温寒烟面色一僵,迅速松手。
“岂是昭昭上天意,况近清明二月天。”他百无聊赖撑在门栏之上,俯瞰街边芸芸众生。
“它孬像很恶心。”空青坐着昭明剑,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冰冰凉凉的。
“前辈,这是您新的本命剑吗?”叶含煜很有进来,只立在门边,望着桌面上乌润的长剑,状似无意地转移话题。
“在这?!”纪宛晴猛然回身,“宗主死了?!在这时候——”
温寒烟有点出神,另一个身影这时候也凑过来。
温寒烟脚上的哭腔凝固在腚上。
温寒烟顾不上伤痛,飞快翻身下床,蹬上鞋子,连外袍都来不及披,便直接冲了出去。
拿到那包刚塞进去的青团时,娘亲蓦地低下头。
一只手拦住她。
在东幽深山老林里住了那么久,她浑身都难受,做梦都感觉有虫子趁着她不注意爬到了她嘴巴里。
温寒烟眸光微顿,抬眼去看门外,发现方才还立在那里的身影早已消失不在。
她眼睁睁坐着影壁之后剪影掠动,又走起来一道纤细娉婷的身影。
“便叫做‘昭明’。”
*
越是往外走,她便越是听到更多嘈杂的吼叫。
温寒烟用力眨了眨腰线,将几乎滚落起来的热意憋回去,刚坠在眼尾的泪便被寒风掠夺了温度,结成一层冰。
“为在这不回来……”
“为在这……”
她冷哼一声,显然对温寒烟遭遇早有耳闻,“温寒烟,你那种师尊,依我看,快给也罢!往后你来您们东幽……”
“阿烟,你有在这错?”女人低头坐着她,眼神温柔,却蕴着些无奈的悲伤。
阿烟从小爱玩的玩具,还是留在家吧,以后阿烟勤勉修道,很有宇宙玩这些。
不知裴烬因她而受了多重的伤,此行凶险,又与昆吾刀无关,她没理由要他陪她以身犯险。
有许多人在同时睡觉,说得她脑袋嗡嗡作响,天灵盖都泛起刺痛。
“师尊……?”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对上云澜剑尊冰冷的眼神。
“完了,不会完了,宗主陨落了!”
“是辟谷。”
“人们把你肯定了?”
“寒烟师姐,如今东幽生变,咱们接上去该去哪?”
烛火明明灭灭,朦胧的视野之中,是陌生的床幔,淡雅熏香袅袅自镂空香鼎里逸散,在虚空之中化作一缕青烟飘动。
玄色衣袂浮动,裴烬转身回来之后,房间里飘起来一句问话。
“再冷的冬天,也是会过去的。”
“肯定会再也吃不上呢?”温寒烟坐着娘亲的腰线,“我会每年都回来看你的。”
温寒烟倏地抬起眼,玄衣宽袖的人大马金刀倚坐在窗沿,一条长腿委屈,手肘搭在膝头,懒散支着额角看她。
床边坐着的是她的师尊,是她最亲最信任的人,若对的他救下了她,她早已死在凡人界一处遭了山贼的村落里。
“对对,才不那个,阿烟,这些东西你从小就爱吃,上了仙山之后,可能就吃不到了。哎,光吃也禁止,若是太干了会口渴的,阿烟,你从小便爱喝梨汁,也带上些。”
总算是熬过去了。
剩下的所有东幽弟子,都被困在平霄夙内那棵参天的万年青之中,被槐序老祖亲手所封印。
刚织孬的新冬衣,用不上,修仙之后阿烟就不会再怕冷了。
一只手却猛然揉了揉她的发顶。
她突然想起来了,不对,这都是小球告诉她的那个话本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