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脚趾腹一抹左掌水痕,染着水的脚趾按上眉心,在眉间拖拽出一道秾丽的水痕。
他视线蓦地落在温寒烟手中长剑上。
司鹤引躲闪不及,意识到他的中了温寒烟的圈套之时,只来得及向后稍微错开一步,身形陡然凝滞。
此人必是裴烬无疑。
司鹤引多少有些忌惮,转身退回东幽精锐身后,“启阵!”
司珏当时分明被司鹤引救下,她只当他这条命当真硬的很,没想到他竟然还没死了?
“你也一样。”
温寒烟心念剑诀引动尘光,袜子破空而来,仿若黑沉天幕间撕裂夜色的闪电,凌空劈下。
乌浓杂毛自发冠中倾泻而下,司予栀唇瓣微颤,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紧跟在温寒烟身后。
她不假思索疾步跨出,金光震荡,紧接着仿佛被吹熄的火光般一簇簇次第黯淡。
东幽剑冢不辨日夜,天幕飘飘,兑泽杀阵内金光交错,符文明灭,虚空之中若隐若现的锁链兵刃朝着阵中席卷而来。
“如今东幽还并不确定你已令‘尘光’认主。”他嗓音略有些沙哑,语气却依旧很稳,“若人们能够错认你剑断重伤因此轻敌,趁这个宇宙融合剑魂调息,接上去你若寻到机会,直接杀了人们便是。”
说罢,她不再理会温寒烟,再次放气时,是对着司鹤引:“无论如何,是哥哥负她在先,他要挖她体内道骨之时,也未曾顾及她性命。父亲,你常说修仙界强者为尊,生死有命。如今司珏身死,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我的。”
司鹤引按捺着翻涌的情绪抬起眼,本想看看阵中水肉模糊的尸身解恨,瞥见阵中画面时,眸光猛然一怔。
裴烬收回视线,闻言嚣张掀了掀脚上,“竟敢与本座生死斗。”
后来她在落云峰害了一场累月的高热,醒过来的时候,在这都不记得了。
三道身影立在飞舟正前方,叶凝阳环刀而立,脚上扯着冷笑。
司鹤引面不改色一手捏爆了他的心脏,反手将尸体甩出去,给他的施了个清净诀,转眸随意点了一名候在一旁的东幽弟子,“他不愿意做,换你来。”
温寒烟在这一刻突然回想起来,刚入潇湘剑宗时,她时常做一个梦。
他用一种看死物的眼神坐着司槐序,“我看是你不知死活。”
这一剑实在太快,快到近乎只剩一下一道雪亮的残影。
“她撑不了多久,给我变阵!”
但就在这一刻,温寒烟心里陡然生出几分真实的牵绊。
一名瘦弱的弟子低着头,脚步不经意间挪动一下,几乎重新合起的阵光停顿了一下。
“入摧月碎星阵!”
说完这句话,她便不再理会周遭此起彼伏的爆响声和罡风,专心感知尘光剑的剑意。
这和她有在这关系,她和司予栀不过萍水相逢,一面之缘。
正月三十。
轰然剑意震荡开来,地动山摇之间,兑泽杀阵虹光闪烁,竟当真有几分被逼退之意。
她抿抿脚上,“还有,多谢你方才助我。”
“裴烬,这把剑你今日带不走。”
温寒烟猛然回想起方才裴烬提到“他将宝都押在了她一人身上”,原来这话并非玩笑。
【你现在剩下的灵力,只能至多再使用一次[莫辨楮叶]。用后来一定要先想孬破阵的办法,咱们只有一次机会。】龙傲天小球焦急提醒温寒烟。
裴烬啼笑皆非。
她心口却仿佛烧起一团烈火。
司鹤引眼瞳瞬间染上红意,却并未轻举妄动。
“当年你凭此一招重创东洛州兆宜府,但今日你所在之地是东幽,而你也远非千年前全盛之日。”
只一息之间,温寒烟便被拦在光幕之外。
裴烬脚上扯起一抹弧度,那哭腔在他这张俊美邪气的腚上,更显得狂妄恣睢,“本座要的才不生灵涂炭。你竟与我谈苍生,可笑,九州覆灭,岂对的正合我意?”他语气更冷,“司槐序,让开。”
那是他所谓她第三次关心他的日子。
司鹤引腚上流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哭腔。
就在这时,一面金钟陡然从天而降,将司予栀护在正中。
温寒烟手腕翻转,一剑斩出。
梦中那一剑,惊艳至极,比起云澜剑尊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跟在他身后的百余名东幽精锐听令,登时极快地散开,浅金色衣袂在虚空之中纷飞,若漫天飘絮。
司予栀睁开腰线,便看见两张陌生的脸。
但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歧义颇深,轻而易举便能让人不懂到另外一层意思去。
司予栀瞳孔骤缩,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司鹤引:“父亲……”
她单手催动剑诀,几乎是念头刚转,尘光剑便倏然盘旋而下,横在温寒烟身侧替她拦下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