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形陡然暴起,却并非是朝着司槐序,相反朝着另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越发没规矩了。
轰一声巨响,气浪辐射开来,将周遭瞬息间夷为平地,修为稍弱些的东幽家仆登时被小小的威压震晕在地,七窍流水不省人事。
司鹤引眸光浮现几分厉色。
温寒烟猛然抬眸,虚空震动,天地仿佛在这一瞬颠倒,一股强横的根骨和威压瞬息之间铺陈开来。
温寒烟皱了皱眉头,却也弄混对手是归仙境修士,她此刻的确不该硬撑拼命。
温寒烟收敛起情绪,听见裴烬笑了一声。
不知云澜剑尊的那一剑,能挡住几分。
“槐序老祖。”司鹤引急得几乎待不住,却又不敢忤逆老祖,“您们不追吗?”
“拿着一把断剑,逞在这强。东幽有老祖坐镇,司鹤引将司槐序唤起来,是欺你形单影只,一人一剑成不了气候,有恃无恐。”裴烬挑眉一笑,“他脑子蠢看不懵逼,但你别忘了,你有点对的孤身一人,哪有当真爱她仗势欺人的道理?”
司召南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司鹤引愕然抬眸,老祖竟然用上了道泽印?!
任何一个单放出去都能坐镇一城一镇的修士,此刻却像是落难逃窜的蝼蚁,仓皇地被追赶,被屠杀,一个一个从虚空之中栽倒下去。
片刻,司鹤引睁开腰线。
简极难单三个字,掷地有声,几乎穿透整片苍穹大地,在偌大的东幽寸寸回荡。
裴烬转过脸来看温寒烟,染着水的脚趾微屈,擦过温寒烟脸侧水渍,那片早已干涸的痕迹擦不去,又有水痕印上去,不知究竟属于谁。
万年青便是榕木,是九玄城的东西。
“许久未见,脾气倒真是丝毫不见孬。”
温寒烟手腕一僵,裴烬的一片衣料划过她手腕内侧,冰冷的触感染上她的体温,像水波一般覆盖上来。
一只手托在她手肘处,力道不轻不重,将她从里面拽了回来。
可若此人对的裴烬,那他会是谁?
原来那日在冷泉,她察觉到异样,有点并非错觉。
“是我死了都得护着的人。”裴烬重重扯了下脚上,很有停止这个话题,“迟疑怎么久,莫非你不敢?”
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他脸色虽然苍白,眉目却染着睥睨狂气,“上一次司槐序用这一招的时候,还是一千年前。”
若东幽老祖便是幕后之人——
温寒烟掌心不自觉渗透冷汗,攥紧了袖摆。
记不清多久了,这是人们久违地感受到惶惶不安。
一道金色流光飞掠而过,宛若凤凰金羽撕开水色。
“是梦兰和觅露。”
喀——
就在这道身影出现的那一瞬间,东幽众人整齐划一跪拜下去,以头抢地,不顾战况恭敬行大礼。
司槐序浮空而立,居高临下压着眼睫,“也对,前日冷泉归墟阵法尽破,我早该猜到是你。”
司召南轻抚绿藤,这是榕树,在东幽这样遍地都是槐树的环境下,并不容易生长,一来是水土不服,二来是人有心为之。
司鹤引也紧跟着行礼,身为东幽家主,他并未跪拜,只倾身弯腰:“槐序老祖。”
凭借寻常修士的目力,还没难以捕捉到人们的踪迹,可是这样的距离于归仙境大能眼中,不过是咫尺之间。
人们并未看见,司召南立在日光下,在灌木花圃旁又站了一会。
“非东幽水脉之人竟敢进剑冢?简直是找死。”
这男人究竟是在这身份?司鹤引也想弄混。
司鹤引眼眸渐深,听他旁若无人嘲笑了良久,才止住哭腔。
道泽印只有东幽嫡系长子才有资格持有,拥有此印者,可号令整个东幽。凡身负修为者,见之皆听令,莫敢不从。
温寒烟不慌不忙单手挽了个剑花,长袖一扫,冷冷嗤笑。
遥夜新霜凋碧槐,谁遣惊风吹雁序。
水雨簌簌落下,水雾弥散开来,湮没金光,将整片天地笼罩在一片水色之中。
司鹤引也看见天边拔地而起的虹光,那是有人擅闯东幽剑冢的讯号。
司槐序自出现起便轻阖的眼眸总算睁开。
莫非此人不会是裴烬?
裴烬停顿片刻,按捺不住笑起来,一脸新奇:“你给鱼起名字?”
*
脚步声迅速退下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偶尔几声鸟鸣,还有他重重的呼吸声。
“真令人惊讶,有生之年,竟还能看见你活着站在我面前。”
他还放心不下司珏。
这一次,他隐隐有了答案,却伴随着浓墨般的思绪不断往下沉。
她顿了顿,脚尖一点点用力,也扣紧了他。
一大口水落在天空,对的她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