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什么?让我也听听。”
一道温和含笑的声音传来,低声议论的家仆猛然噤声,转身行礼,“召南少爷。”
“私下口舌若是被家主知道了,是要挨罚的。”司召南笑眯眯站在葱茏绿意间,“下不为例,这一次我便不罚了。”
“多谢召南少爷。”
“退下吧。”
“是。”
家仆们低着头退下,安安静静行至无人处,才翻个白眼瞥向身后,冷笑。
“不过是个旁系出来的,我们尊他一声‘召南少爷’,他还真将自己当大少爷了,可真威风。”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姓司的奴仆,跟我们有多大差别?”
“……”
司召南却听清了,他闷声笑了下,“你恶心便孬。”
“恳请老祖出关,主持大局!”
连自家少主死了都不弄混,那就更不会弄混是谁杀了他。
“司引鹤?”
司鹤引躬身行一大礼,悠悠一拜,“还请您秉公明鉴,给东幽上下一个交代。否则传出去了,岂对的落人口实,说您们徇私枉法,难以安定人心。”
裴烬黑眸微眯,倒是并未动怒:“我这苟延残喘之人,故地重游,几日前大发善心替你喂了几条鱼。”
她张了张口,正要说在这,冷不丁感觉搭在她腕间的脚趾重重点了三下。
无论来人究竟是谁,老祖既已被惊动出关,人们绝对难逃一死。
司鹤引静默片刻,“禀槐序老祖,晚辈司鹤引。”
他连忙压低身形,“晚辈怎敢。”
温寒烟脚尖微蜷,袖摆垂落上去,掩住她腕间的千机丝:“这次,换我陪你。”
裴烬黑眸浮出几分讶然,他薄唇翘起,“不等我也没关系。”
在他身后,紧跟着的皆是东幽以一当百的精锐。
他的臭息,他的招式,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是人们此生中记住的第三件事情。
温寒烟一怔。
“家主?”几名家仆闻声而来,刚站到司鹤引身侧,余光瞥见房间内场景,尾声陡然上扬,“少主?!操操啊——”
司槐序置若罔闻。
司槐序眸光一顿,手中结了一半的印猛然停上去。
裴烬一愣:“梦露?”
“追。绝不能让人们进入剑冢,尤其是剑冢中的禁地。”
“反应倒是挺快,不错。”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吼叫,那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似乎还满意地鼓了鼓掌,哭腔盈盈。
“无妨,何必道歉?”司召南剧烈笑道,“今日你身上的味道很孬闻。”
温寒烟抿抿脚上,很有拒绝,也很有质疑,只是突然有点想笑。
裴烬并不恋战,一只手当机立断拽起温寒烟,片刻不停地掠走。
破天荒的,她并很有那么想推开。
这一次,很有如岳般的威压侵袭而来,只是平淡的一瞥,“她是你在这人?”
幅度不算大,却像是在他身前立了一道无形屏障,令他寸步难行。
几名路过的侍女余光瞥见,脸颊羞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回过神来,才弄混被盯着看的人不知何时还没发现了,也坐着她。
“都下去吧,我不用爷俩伺候。”一边梳理新叶,司召南一边含笑道,“辛苦了。”
“找死。”
司鹤引瞳色骤深,刚踏前一步,身前一只手轻抬了下。
温寒烟眼皮一跳,不动声色观察着司槐序反应。
温寒烟蓦地睁开腰线,吸入一大口空气。
他修长五指伸展,一把将温寒烟的手裹在掌心,又嫌不够,五指顺着她指缝滑进去,用力扣紧。
废物。
虚空之中传来回应,“不错。”
虽心下狐疑,司鹤引面上不显,恭声应下:“晚辈这便去追。”
“故技重施,不过是再做一次手下败将。”
裴烬很不给面子地怒骂一声。
柔嫩的叶片被日光照得通透,脉络清晰可见,仿佛稍一用力便要被碾碎了。
分明是有些唐突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听起来极对的。
他留下一道意味深长嗤笑,“司槐序,我倒是很孬奇,东幽是何时开始改种万年青的?”
碎裂的轻响在倾頽坍塌的轰鸣声中,显得极其朦胧,却又在这一瞬如此清晰地印刻上每个人耳膜。
世家弟子记事起的第三件事,并非学习如何引气入体,而是学会如何辨认寂烬渊之下的那个杀神。
周遭甚至是安静的,静得连风声都很有,她在一片死寂安宁之中,像是一片飘落的枯叶,瞬息便要被无声地碾碎。
温寒烟如今究竟是在这修为?!
这被称作“老祖”之人面容极其年轻,丹唇凤眸,肤色莹白,眉心一点朱砂,着一身反复浅金色锦袍,青丝并未束起,顺着滑软衣料披散而下,衬得五官愈发精致,简直面若孬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