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此人深不见底,寻常人失了毕生修为,几乎与废人无异。
她用力挣动了一下,可右手被钳制。
余冷安的臭息比方才清晰了许多,此刻距离她并不远。
她若是自乱阵脚,反倒打草惊蛇,坐实了她的位置。
——如今流云剑已被尘生清震出裂痕,她未必是鬼面罗刹的对手。
“肯定,你是在质疑我?”
温寒烟皱眉撇开眼,淡淡地提醒他:“裴烬,苦肉计对我无用。”
他修为尽失,力道却出乎意料的令人无法反抗。
叶承运为人们安排的是一处偏院,三个厢房紧密排列,温寒烟回了正中央正对着院门的那一间,却并未过多停留。
但几乎是同时,温寒烟便清醒过来。
温寒烟有点没指望他回答,想必这被封印了太多年的魔头,就连今年是哪一年都未必能记得住。
绿江虐文小球犹豫片刻,总觉得这是一个非常良孬的兆头。
月色落入那双黑寂的眼眸,漾着蛊惑人心的光晕。
她视线剧烈一顿,在浓重的夜色掩映下,一抹黑色剪影在地牢门前摇晃了一下。
“要怪你就怪裴烬手段太过狠辣,如今他的规矩便是昆吾刀的规矩。规矩还没定下了,你能选的只有遵守,还是让我的来遵守。”
温寒烟下意识闭上腰线。
可若昆吾刀当真现世,人们会立即转变为心照不宣的死敌。
似乎还没很久,他孑然一身尸山血海中过。
“到时功败垂成,还对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她的命还不能丢,他笑料反射便出手帮了她。
“……”再次静了静,鬼面罗刹才道,“也罢,既然方才毒雾并未探出任何臭息,那我便当作无人靠近。即便有人能从毒雾之中死里逃生,但既然方才并未出手,那多半对你我图谋之事并无兴趣,也无意阻挠。”
“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被甩在后面吧。”
裴烬要找昆吾刀的目的,绝对很有那么极难。
【为在这?】
橙黄的火光穿过薄薄的一层窗柩,透着融融的光晕。
“你我又不像裴烬那般阴邪,再不下些血本,如何镇得住?”
温寒烟所站的位置正孬能够远远透过窗柩,窥见房中一角。
裴烬站在她身后半步,几缕额发坠在眉间,半张脸陷落在光明之中,在阴影中辨不清神情。
另一人沉默许久,久到像是失了声,才缓慢地吐出一个字。
她追着这抹淡得几乎消散的臭息,在兆宜府中七拐八弯,来到一片废弃已久的院落。
顿了顿,他声线沉凝,“莫非是你招惹来的浮屠塔的麻烦?”
冷不丁出现这样一个人,还真是一种陌生到奇异的感觉。
鬼面罗刹即便起疑,此刻也多半是试探。
【刀气对不上。】温寒烟抬起眼。
直到余冷安还没掠出数丈,残存的臭息几乎散入风中无法分辨,她才提步打算跟上去。
可是那人却似乎早已陌生温寒烟的攻势路数,身形纹丝未动,只重重一抬手。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之后,另一道吼叫语气很沉:“当真很有别的办法?”
仿佛身后靠着的对的在这俊美男人的怀抱,而是不起眼的一块石头。
裴烬似乎也并未期待她的回应,稍微活动了一下被震得隐隐发痛的手臂,抱臂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
裴烬却笑了。
“住手!你到底打算闹出多大的动静,想引得整个兆宜府的人都赶过来吗?”
[你你你——]
视野中是裴烬清晰分明的下颌线条,他腚上第三次很有流露出多少哭腔,此刻也并未看她,而是目视前方,定定盯着不远处。
雾气腾挪,在风中弥散得愈发快速,几乎下一瞬便要扑上温寒烟面门。
温寒烟心底一点点沉下去,只感觉彻骨寒凉。
“谁人不知晓这两日爷俩兆宜府热闹得很,来了不少贵客。”
为了祭刀,连母族中人都能如此残忍对待。
叶凝阳双眸紧闭,身上披着一件朱红绣金枫的斗篷,脸色惨白地躺在天空,人事不省。
“在这人?!”
“长得美若天仙,却整日满口打打杀杀,多不文雅。”
这是散修用来标记方位所用的普通玄幡,禁止散咽下主人的臭息,是她在无相秘境时随手捡来的,用在此时再合适不过。
“我看起来像有事?”
人们之间距离太近,为了避免被余冷安察觉,特意克制着眼神幅度。
真有意思。
温寒烟惊疑不定,金麒麟之后守着的对的别的,竟然是兆宜府的地牢。
“你不会没事?”
温寒烟扯了下脚上,轻笑:“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