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远和苏老夫人被挤在人群最后头,眼神淬了毒一般。
想破头都不明白,荣阳公主怎么会亲自来看那个快死的杂种!
莫非……是因瑞王的关系?
“母亲,公主会不会发现?”
苏铭远五大三粗,一着急就没了主意,半点没有身为国公爷的风度与坦然。
国字脸挤成一坨,加上焦灼的神色,还不如庄稼地里的精神汉子。
“慌什么?她又不是御医,能看出什么端倪。”
苏老夫人嫌恶看着荣阳公主。
这丫头如此粗鲁无礼,她定要将这事好好宣扬,让云朝容抬不起头来。
而队伍最前方,云朝容已经风风火火地走到一个小院门口。
“启,启禀公主,此处就,就是二公子的院子。”带路的奴才说话磕磕绊绊。
云朝容抬脚跨入院门,迎面正好撞上大步走出的苏靖远。
“荣阳公主?”
苏靖远脚步一顿,显然没想到公主居然直接闯进来,而且径直来了他的院子。
他本来正要去门口为她解围的。
“苏公子,不和我见礼吗?”
云朝容声凉如水,天青色的衣角在夏风中微扬。
苏靖远于风中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同那日他拾起的丝帕一模一样。
他垂下眼帘,躬身道:
“在下苏靖远,见过荣阳公主。”
云朝容:“觅春、映夏。”
“奴婢在。”
“奴婢在。”
“去把这院中的闲杂人等都清出去。”
云朝容扫一眼苏靖远如松如竹的身姿,继续吩咐道:
“这院子本宫包了,把门看好了!”
第19章 在下,可以身相许
苏靖远的房间简单雅致。
一床,一案,一桌,四椅。
床在屏风后的里间,桌椅在外间。
窗口朝东,紧邻摆着书案。
书案左侧是笔墨,右侧放着一小盆文竹。
云朝容和苏靖远在茶桌前对坐。
“公主,请用茶。”苏靖远亲自沏茶,将清亮的茶水推到云朝容面前。
云朝容拿起茶盏,却闻到淡淡的药香。
“这茶里加了药材?”
苏靖远摇头,解释道:“在下因体弱长年服药,因而身上带了药味,冲撞了公主,还请见谅。”
“不冲撞,这药香很好闻。”云朝容把茶送到嘴边,“茶也是好茶。”
苏靖远看着盏中茶,若有所思。
他身上饮药的苦味怎么都去不掉,她却说是药香?
云朝容:“你身体如何了?听闻你近来病重。”
“有劳公主费心了,在下这病时常反复,好一阵,差一阵。”
苏靖远修长的手指在茶杯上摩挲。
公主竟真的关心他的病情。
“既然不好,为何你府上之人还拦着李御医不让进来?”
苏靖远谦和道:“母亲和大哥也是担心在下的身体,才一时失措,望公主见谅。”
府中那些脏事,不该污了公主的耳。
但这话听在云朝容耳朵里,以为苏靖远这个病弱性子,还不知道母亲大哥不怀好心。
“你,真这么想?”
“是。”
云朝容观察着苏靖远的气色,好像也不是那么差,至少比上次见好许多。
他似是刚沐浴过,发尾还带些湿气,玉骨冰肌,皮肤细白,眼周因午后燥热而微红。
云朝容喉咙吞咽了一下。
???这,这也太让人想疼爱一番了吧
谁能顶得住啊!
云朝容:这个小可怜,知道真相,那还能撑得住吗!
不行,这只能靠她来罩着了。
“嗯。”苏靖远感受到云朝容直勾勾的目光,“公主,为何一直看在下?”
“自然是因为你好看。”云朝容把头上的帷帽摘下,露出俏生生的面庞,“你若觉得不公平,也可以一直看我。”
苏靖远想到梦中云朝容轻声呢喃的画面,喉间发紧,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开:
“在下不敢。”
可没坚持一个呼吸,就又把眼神移回来。
对面的少女明眸善睐,朝他一笑,比梦中还要百媚千娇。
少女的美貌,比起初见时黄昏中惊鸿照影地一瞥,更真实地展露在他眼前。
云朝容逗弄他:“你不是说你不敢看吗?”
苏靖远沉默了一下,继而道:“公主既让在下看,在下便看。”
“……?”
云朝容琢磨出点滋味了,这个苏公子对她,好像不是完全没意思的嘛。
但苏靖远的目光并没有久留。
他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拉开最下面一层抽屉,再打开抽屉里的暗格。
暗格中是一条丝帕,金丝镶边,角落一朵盛放牡丹。
苏靖远动作轻柔地将丝帕取出,转身回来,递给云朝容。
“多谢公主那日救命之恩。这是当日公主遗落之物,在下不敢私藏,今日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