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异常寒冷,出站口虽然不在室外,却两面透风,即便防护服里还套着羽绒服和保暖衣,李玫还是觉得冷。
比冷更折磨人的是困倦。李玫白天上班,晚上防疫,偶尔回家也得不到休息。虽然一双儿女由母亲临时过来照看,但只要她回家,就免不了被孩子们纠缠。
好在只要丈夫单位不忙,便能帮她分担一些家务,也会想方设法将孩子们引开,让她尽可能地获得休息。自从李玫决心终止那段不道德的恋情之后,丈夫也比从前有了很大变化,以前他总是忙于事业,一点儿也不顾家。
正困得头脑发昏之际,又一班高铁抵达,李玫连忙起身。
旅客们鱼贯而出,所有人都要用手机出示通行码。接连看过几十个通行码之后,李玫的眼睛渐渐发花,看哪儿都像是二维码。
直到一个被修长手指握着的手机屏出现在她眼前。
那上面显示的名字是——
“伊郎”。
第39章 祝福
冬日的暖阳照进明净的橱窗,桂由美的婚纱披着一层耀眼的金光。灿灿在橱窗前驻足良久,以至于刚转身离开时,脚步竟有些打晃。
“这套很适合你呀。”
上个星期,男友青东陪她站在这扇橱窗前时,曾这样对她说过。
“太贵了,只穿一次,没必要。”
当时她一副没看上的样子,其实一眼便动心。
此后的几天里,她经常幻想自己穿上这套婚纱的样子。
虽然嘴上说只穿一次,但其实每一年的结婚纪念日,她都可以穿上同一套婚纱拍照留念——她不是没做过这样的打算。
即便只在婚礼上穿一次,可毕竟婚礼是人生中的一个重要时刻,甚至是最重要的时刻,为这样的时刻搭配一套衣装,哪怕贵得离谱,她也觉得值。
值归值,她却并没有足够的钱。她工资不高,积蓄很少,也不好朝家里要。母亲和继父开着一家小餐馆,利润很薄,这半年受疫情影响,收入更是大幅减少。何况他们已为她的婚房倾尽全力,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奢望为他们再添烦恼。
其实此前她有笔意外之财,那笔钱足够买她眼前这套婚纱,但她却拒绝接受,只因那笔钱来自她亲生父亲的死亡赔偿金。
“为什么不要呢?那是你应得的呀!”苏萼问。
“我不想要他的钱。”灿灿的表情有些难看。
尽管两人才刚刚认识一天,灿灿却没有任何遮掩。她几乎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这位新朋友。她觉得两人很投缘。这与其说是苏萼精于伪装、善于套话,不如说灿灿就像面前的橱窗一样透明,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
“你是不是很恨他?”苏萼问。
灿灿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反正肯定不喜欢。”
灿灿点了点头。
“也对,毕竟你很小的时候就和他分开了。”
“嗯,还是因为他才分开的。”
灿灿和苏萼聊天的时候,戴着墨镜口罩和“爷爷帽”的铭久就远远地站在她们身后,时不时朝灿灿瞄一眼。
身形挺长的,像我;脸就不太像我,比我好看……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身材敦实的小伙子走进他的视线。
“这是我男朋友。”灿灿向苏萼介绍青东。
铭久把墨镜向下挪了挪,以便更好地端详青东的模样。
长得倒是很端正,只是脸上有些痘坑……
还没等他从头看到脚,灿灿就拉着青东和苏萼离开了。
“快走,”灿灿说,“那个老头儿一直盯着咱们,好像有点儿不正常。”
当晚,苏萼一回宾馆,就直接来到铭久的房间。
“都看见了吧?”苏萼问。
“看见什么?”
“还能有什么?你前世的女儿啊,还有未来的女婿。”
“噢,看见了。”
“她过得挺好的,下个星期结婚,除了婚纱还没敲定,其他的都备齐了。”
“哦。”
“你好像并不怎么高兴。”
“我应该高兴吗?”
“至少应该觉得欣慰吧?”
“我看起来不够欣慰吗?”
“你看起来很失落。”
“‘失落’?”
“我懂了,人类的爸爸在面对女儿出嫁时,好像都会感到失落。”
“是吗?”
“放心吧,那小伙子人不错,她会幸福的。”
铭久回想着灿灿男友的模样,忽然有些在意他那和仲武一样结实的身形。
“他是干什么的?”
“做袜子的。”
“袜子?”
“嗯,各种袜子,男袜女袜都有,主要是女袜。”
苏萼一边说,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两双毛线袜:“怎么样,可爱吧?”
“这是他做的?”
“他手下的工人做的,他有一个小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