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成杰可比你敏感多了。”苏萼说。
“什么意思?”
“如果是成杰的话,会立刻发现这是一个开展业务的好机会。”
“你是说……”
两人正说着,朱敏从洗手间回来了。
苏萼趁机挑起话头,表示自己也是朱敏的粉丝,并为自己刚才未能认出对方而再三道歉。拉近距离后,她顺势以同情的姿态,提起了朱敏的家事。
“您出来这么长时间,家里联系过您吗?”
朱敏笑笑:“没有。”
“他们肯定能看见您的视频吧?”
“应该能。”
“那他们没在网上和您互动?”
“没有。”
“天呐,一句关心都没有?”
朱敏又笑:“以前也没有。”
“这太不正常了!”
“嗯。”
“那您……您尝试自杀的时候,他们也……”
“他们很生气,觉得我给他们惹了很大的麻烦。”
“天呐,他们怎么这样?”
“最搞笑的是,我老公不是一直和我‘AA制’嘛,水电费、伙食费什么的都是平摊,各人的开销也算得很清。我从医院回来后,我老公不光让我把他垫付的‘120’急救费还给他,就连他去医院给我送东西时产生的停车费都找我‘报销’了。”
“太过分了,这还是一家人吗?这还是男人吗?”
“幸好给我送东西没耽误他太长时间,不然还得跟我要误工费。”
说到这里,朱敏笑得更厉害了。
苏萼看了她一会儿,又问:“您不生他气吗?”
“以前生,现在不生了。生气又改变不了什么。”
苏萼扭头看了一眼铭久。可铭久似乎根本没注意她们在说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您和他结婚多少年了?”
“三十三年。”
“那么长啊,唉……人生能有几个三十三年呢?”
“是啊。”
“可您这三十三年,却被他给……毁了。”
“好在余生由我自己掌握。”
“您就一点儿也不怨他?”
“可能是我现在过得太好了,我想不起来要怨他。”
“那……”苏萼又看了铭久一眼,“那您儿子呢?您把他养这么大,还帮他带孩子,他却对您不闻不问。”
“我早想开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我不欠他什么,他也不欠我什么。”
“您确实想得很开。”
“想开倒也不是无奈。怨恨改变不了他人和过去,只会影响自己的未来。”
说到这里,朱敏拿出她的GoPro运动相机,招呼窗前的铭久:
“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录一小段风景?我想放在今天的视频里。”
在Z市下车后,铭久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你?”苏萼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一个人很眼熟。”
苏萼连忙四下张望:“什么人,在哪儿?”
“不在这儿,是上一站停车的时候,在对面站台上看到的。”
“噢,男的女的?”
“留着长头发,但应该是个男的。”
“很多男人都留长头发,看着相像也很正常。”
“嗯。”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天快黑了,是先找地方住下,还是直接去见你女儿?”
“先住下吧。”
苏萼盯着铭久的脸看了看:“你好像不太想见你女儿了。”
“有一点儿。”
“为什么呢?”苏萼麻利地摸出录音笔。
好半天,铭久才开口:“灿灿今年二十七岁。”
“嗯,继续。”
“我的前世和她妈妈离婚时,她还不到三岁,也就是说,有将近二十五年的时间,她没和她的亲生父亲在一起。”
“那又怎样?”
“听说单亲家庭对孩子影响很大,她这二十五年很可能已经被我给毁了。”
“你……”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五年呢?”
“你果然听见我们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在看风景呢。”
“希望她不要一直怨恨我,那样的话,我等于是连她的余生也给毁了。”
“或许没你想得那么糟。”
“还有灿灿的妈妈,也不知她现在的丈夫对她怎么样……”
“既然你对她们这么不放心,那就更应该去看看了。”
“可我毕竟不能离她们太近,就那么远远地看上几眼,根本无法了解她们心中的真实感受。”
“这个嘛……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吃点儿东西,再慢慢想办法。”
这天晚些时候,李玫换了一副新口罩,然后套上防护服,戴上隔离面罩和医用手套,随几位同事一起来到K市高铁南站出口。
按照市里的统一部署,李玫的单位要协助这一区域的防疫工作,因此她和同事们轮班来这里执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