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工作和生活压力的加重,每隔一段时间,两人便吵一次,一次比一次凶。
“你怎么不去死?”“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我他妈踹死你得了!”
类似的话越来越多,越骂越难听。
可吵归吵,骂归骂,谁也没打算真要对方的命。
吵过之后,他们依旧和好,默契度越来越高,生活也一再掀起甜蜜高潮。
至于那些恶毒的咒骂,更是说过便忘掉。
可死神不会忘掉,一句都不会忘掉。
浓烟滚滚,烈焰熊熊,高木和陈鲁既无法控制火势、又无法冲出家门,只好退到窗前,打开窗户,尽可能地争取获救的时间。
消防车离得还很远,所有人都离得很远——对面写字楼天台上那两人倒是相对较近,可隔着高空,也只能干瞪眼。
火势加速蔓延,眨眼间就燎到窗前。高木一边将烧着的窗帘扯下,一边催促陈鲁跨到窗外边。
“外墙上有一条棱,看见没有?你就站那顶上!”
“我不敢。”
“不敢也得敢!”
“太窄了,根本站不住!”
“站得住!我拉着你!”
“你咋拉着我?”
“我在屋里面拉着你,你就是踩空了也掉不下去!”
“那你……你咋不去?你去,我拉着你!”
“我比你胖!”
“虚胖,我比你壮!”
“你胳膊腿都骨折过,壮个屁!”
陈鲁刚想反驳,高木情急之下,狠狠推了她一把:
“别他妈废话,赶紧下!”
“你敢跟我动手?”
“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好久!”
说着,高木又照陈鲁头上拍了一巴掌,打灭了她头发上的火光。
陈鲁也使出蛮力,一把揪住高木,连打带踢,将高木衣裤上的火苗扑熄。
“别闹了!”
高木大吼一声,将陈鲁拦腰抱起,直接塞到窗外。
楼下立刻发出一阵惊呼。
“站好了,咱家可是十八楼,掉下去连你腿上的钢板都能摔碎喽。”
“那不正好,省得天天找你麻烦。”
“到时候更麻烦。”
高木咬紧牙关,把陈鲁吊放在楼外墙的棱线上。为了防止手滑,他从衣服上扯下布条,将他和陈鲁的手紧紧绑在一起。
虽然只能用脚尖踩着棱线,可毕竟脱离了烈火浓烟,陈鲁暂告安全。当她仰起头看高木时,却发现高木已被烟尘裹住,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陈鲁崩溃了,她一句话也喊不出,就只是哭。
“别哭啦,烦死了。”浓烟中探出一颗焦黑的头颅,一张嘴便吐出烟雾。
“你下来,咱俩站一块儿。”
“我要下去,咱俩就不是站一块儿,而是掉下去变成好多块儿。”
“那你拉我上去。”
“你自己爬吧,我没力气。”
“你他妈混蛋!等火灭了,我跟你没完!”
“好啊,正好我也有笔账要找你算。”
两人的情绪稍稍平复,空中忽然掠过一对飞鸟。
“咱们要是也有翅膀就好了。”陈鲁注视着远去的鸟儿说道。
高木伏在窗沿,懒懒地应着:“传说中的‘鸟人’吗……”
“有句老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
“怪不得咱俩总吵,原来是像鸟……”
“去你的,我想说的是下半句。”
“怪不得你想有翅膀……”
“你不想?”
“不想,大难临头时飞的肯定不是好鸟。”
“不飞的是傻鸟。非得‘各自飞’,不能一起飞啊?”
高木再没说话。
陈鲁紧攥着他的手,那手还热着,手腕处依然能感受到脉搏,尽管十分微弱。
消防车被堵在远处,消防员们操着各式器械,正朝火场冲刺。
陈鲁不想等,她用牙齿扯开手腕上的衣料绑带,脚蹬着外墙,手抓着高木的胳膊向上攀爬。
她的指甲几乎嵌进高木的皮肉中,高木却不为所动。
混蛋,你他妈混蛋。你快醒醒,我不信你不疼。
她一边爬,一边泪如雨下。
当她终于翻进窗去,看到高木整个人的背面都已被火烧烂,多处皮肉如同焦炭时,她搂紧高木,放声大哭。
“你为啥不叫唤,烧成这样你为啥不叫唤?”
“我怕……你烦…….”
就在高木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消防员的破拆器械也已就位之时,火场中发生了爆燃。
“执行完毕。”
死神操作系统中,两单业务办结的提示音几乎同时响起。
一直盯着十八楼的铭久朝霍来的设备上瞟了一眼。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受怨者的姓名和殁年。
高木四十二,陈鲁四十三。
第10章 微笑男
三个月转眼即逝,很快就到了咒怨执事季度工作总结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