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上去是一种不指望任何人能理解的无理取闹。如果她实话实话,郑砚澜会不会认为这是一种对他的不信任?
他明明已经说过不会离开她,除了让时间证明,他还能给她什么呢。
戚粼却等不及了,仿佛根本没有那么多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可以去挥霍和浪费。
她只能徒劳地重复:“没什么。”
她的状态并不一直糟糕。有时候,她也会主动亲近郑砚澜,抱着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拉着他说很多话,跟他从清早逛到夜晚,然后在谢昭然撞见郑砚澜送她到楼下,回家后再次提起两人恋爱的话题时,心情复又跌到谷底。
更多的时候,她对郑砚澜有一种愧疚。愧疚他是那么好,总是用无微不至地对待她。而自己跟他在一起时,却始终无法拿出最好的状态回馈,偶尔情绪高涨,也像回光返照,过山车一样的忽冷忽热的情感体验,想必很糟糕。
再后来,模拟过太多次分手的画面,戚粼在某一天,突然进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麻木状态。
郑砚澜在一起的时候,灵魂总是抽离肉体,木然地看着自己说话,动作,仿佛没有呼吸。
她冷眼旁观一切,冷漠地讨厌着自己。
她想,郑砚澜也一定也看穿了她的本质,只是出于好心,或多年情谊的面子,才迟迟没有揭穿。她等待结局等了太久,要不然,就让她来做亲手斩断两人关系的刽子手?
过去她总觉得,被提出分手的人,总归是要比提出分手的人更伤心一点,这意味着总有一个人要先一步被放弃。
但现在她开始怀疑,以郑砚澜的涵养和礼貌,或许他真的能无止境地忍耐下去。但她不想要忍耐,不想要委曲求全,不想耽误郑砚澜的幸福和时间。
总需要一个人快刀斩乱麻,戚粼决定坏人当到底,就由她来做个了断。
她慎重地挑选合适的时机,纠结之际,郑砚澜叫她的名字,用一种观察了她很久的眼神,凝望着她。
“你最近是不是很累,”郑砚澜说,“我们要不要稍微拉开距离,为各自保留一些属于自己的空间。”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戚粼的心里响起刀刃落地脆而重的声响,郑砚澜还是很够义气,没有让她一个人唱完这场坏人的独角戏。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郑砚澜话说得有点艰难,“可以回去考虑好了,再告诉我答案。”
戚粼觉得奇怪,郑砚澜提分手的方式竟然也是有商有量的风格,就好像她不同意,就分不成这个手一样。
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是他的细心和周到,看似还是把决定权交到了她的手里,为她保留了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正式分手的时间约在一个细雨朦胧的雨天。
原因无他,只为戚粼本来就对雨天全无好感。若是选在朗日晴空分手,她担心自己一年365天,天天心情都抱恙。选在雨天,则无非是在本就糟糕的心情上再覆盖一层阴霾,至少雨过天晴,又是新的一天。
他们在附近一家咖啡馆见面。
戚粼希望自己看起来足够平静,却无暇顾及这种平静会不会让她看起来冷漠。
她平静地说:“我们分手吧。”正式为这段关系划上句点。
闻言,郑砚澜没说话,双手交握在一起,闭了闭眼,过了一个叹息的时间,睁开眼:“好。”
对话进行至此,似乎很沉重,又似乎结束得太轻易。
戚粼顿了顿:“我们以后......”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郑砚澜接过她的话头,抢先道,“就跟没有一起之前一样,好吗?”
郑砚澜目光灼灼,戚粼被他眼里的光亮闪得一卡壳:“啊,呃,好。”
这就是他们从情侣一秒转变为朋友的全过程。
第30章 复盘结束
点滴打完,复盘结束。
以防戚粼还是没从牛角尖里钻出来,郑砚澜尽可能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我当时的意思是,我看你状态不太好,担心你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有压力,或者你是不是还没有适应我突然侵入你的领地,所以很没有安全感。但我问你,你肯定不会说是我的问题。所以我想着,要不要稍微减少一点见面的时间和频率,多给你留一些空间,不是要分手的意思。后面在咖啡馆,你说分手,我也以为这就是你想要的,或者说是你当时最需要的一个结果,所以我也接受了。”
“对不起。”郑砚澜的眼里交织着柔情和眷恋,“我擅自揣测你的心思,该给你支持和安慰的时候也没把话说清楚,让你误会难过这么久,是我不对。”
搞了半天是场乌龙。
戚粼按下羞耻,心中有更大的庆幸和喜悦涌上来:“也不能这么说......你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是我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