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奇怪,分明两人前一天还手牵手约会,氛围轻松愉悦,没有发生任何不快。只不过过去一晚,戚粼心里已经有了失去的预感。
她发消息给郑砚澜:“你会离开我吗?”
发完闭眼平复两分钟心情,才开始后悔这话太肉麻矫情,还有股莫名的丧气,但撤回已经来不及。
郑砚澜直接拨了一个电话过来。
戚粼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有点抵触在说完这种话之后和郑砚澜正面交流。但还是接触了电话:“喂。”
“起床了?”郑砚澜的声音很温和,和往常一样,“出来吃早餐吗?”
戚粼看一眼闹钟,早就过了郑砚澜起床的时间:“难道你还没吃早餐?”
“吃过了。”郑砚澜说,“但我想见你。”
“哦......”戚粼咬咬唇,确实是难以拒绝的理由,“那好吧,你等我一下。”
匆匆洗漱完毕,戚粼下楼,郑砚澜已经在阴影处等候,见到她,挥了挥手。
戚粼心中的郁结也被他挥去大半,小跑过去,微喘着气喝他开好瓶盖的功能饮料。
还在小区里,随时可能遇到熟人,两人都很本分地肩并着肩行走。
直到走到小区后门一条人迹寥寥的小路,郑砚澜才问:“你做噩梦了?”
“嗯?”戚粼反应一秒,随即闹了个红脸,“没有,就是突然想问,你就当我深夜,不是,清早非主流吧。”
她在郑砚澜眼前使劲挥手,像擦橡皮擦那样,指望这样就能擦拭掉他的记忆。
郑砚澜抓住她飞舞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紧了紧力度,充分强调自己的存在感:“我不会离开你,为什么担心这个?是不是我最近......哪里让你不开心?”
“不是。”戚粼即刻反驳,“你别多想,你很好,真的。哎我就是突然想问......”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自己也觉得自己奇怪。
“哦,”郑砚澜露出了然的笑容,“你在撒娇。”
“......”戚粼空余的手给了他一拳,“撒娇你个头。”
郑砚澜眯了眯眼,似乎对这样的力度很享受。
双方都不想把氛围变得太沉重,是以对这次意外的插曲轻轻掀过。
此后的时间里,戚粼逐渐进入一种诡异的,只在她体内存在的倒计时。好像她和郑砚澜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越迫近他们分开的时刻。
她不知道幸福要如何延续,以及幸福的延续是否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起初她只是走神。这在她身上很常见,她总是神游天外,跟信任的人一起,更是常常放空自己,不带脑子出门。
但她走神的频率越来越高,且脸色总是凝重,或焦躁,往往郑砚澜连叫她几声都没回应,只能上手捏她的脸:“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和男朋友在一起,不搭理男朋友,是在想什么天地攸关的大事?”
戚粼总是慢半拍地回神,眨眨眼:“没什么。”
郑砚澜皱眉,捧起她的脸:“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是啊,”戚粼难得说了句土味情话,故意恶心他,“心里装的都是你。”
郑砚澜没笑,也没被恶心到,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本人就在你身旁,你不抓着不放,反而全神贯注在想象里?”
“是啊。”戚粼的笑容垮了一点,很快又扬起,“心里想的是你,手里牵的也是你,怎么,你还不满意?”
郑砚澜揽过她的额头,用亲吻代替回答。
走神的时刻越来越多,戚粼回到现实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和郑砚澜在一起时总是乏味无趣,无法为他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郑砚澜迟早会发现这一点,不,说不定已经发现了,总有一天等他失去耐心,然后离她而去。
她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独自留守在家中的场景,在这样的想象里,她是一个完全被动的角色。
她有很多的眷恋与不舍,所以总是被抛弃的一方。她想要专注眼前,告诉自己不要在现在沉湎过去,到时候又落tຊ得只能用将来追忆现在的下场。
可她的注意力好像被某根看不见的绳索牵引着,越想要集中于某一点,就越无法看清。
她尽可能地强迫自己回神,在头脑里做无人知晓的斗争。
直到有一天,郑砚澜强硬地按住她无意识抖动的右腿,掰开她的拳头,捏住她咬合不当的下颌骨,看见那些细小的却不容忽视的伤口。
“到底发生什么了。”郑砚澜的脸上乌云密布,“告诉我。”
戚粼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因为现实情况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只是毫无根据地认为郑砚澜一定会离开她。她独自活在倒计时里,每一天都异常焦虑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