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那先生敲了醒木终于肯说打虎正章了,下面的听客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武松的拳头落下去。
清风楼热闹,京陵府学门前更是热闹
大门一开两个皂袍衙役敲锣打鼓出来张榜,一张三尺见方的红榜往那告示墙上一贴,周围的人哄的一声围看上去,跑得慢的左扭右拐往里面挤,一个个抬起头伸长脖子,找平日里自己最熟悉的那几个字,温云州挤在前面,盯着红榜一个字一个字的瞧,生拍漏了一个,等一张红榜看完了,也没找到一个温字,整个人倒像被抽了筋一样,要真没中,等回了甜水镇还不叫人说连一个十一岁的小童还考不过呀,童生试是昨天张榜的,笠哥儿可考了头榜呢。人软了还强撑着。
不过盏茶功夫,那衙役又敲锣打鼓出来贴第二榜,这回温云州眼睛都发直了,一排一排往下看,这回姓温的倒有两个,可都不是自己,眼看着快要到底了,温云州喘气都觉得有些疼了,眼看着这到底,终于,终于在倒数第二排找了温云州三个字,温云州一下子从地底飞到了云端,飘飘然起来,死劲揉了揉眼睛再看得清楚,这回没错,清清楚楚三个字温云州,还不信,又喊了小六,指了温云州几个字道:“你再看看,没错吧。”
小六擦了擦眼泪,哭了说:“郎君没错,您中了,您中了二榜呢。”
要不是叫小六扶着温云州只怕都站不稳了,都靠着这个举人呢,中了举能得回父亲经营一世的茶叶铺子,这是娘的心愿,中了举可以娶青秞,这是温云州做梦都想的事,如今都有了,都有了。
俩人才挤了出来便叫拉住了,问东问西,温云州早知道这个叫榜下捉婿,温家大娘子交待了,叫温云州说娶妻了,温云州到底面嫩要说一句娶了,还有些羞涩,小六倒是不含糊朝那些人一拱手,“麻烦让让,我家郎君才娶的妻,簇新新的新娘子呢。”
众人失望一哄而散,找到张管事说中举了,张管事也是喜得不得了,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早定好了船,这就启程回去报喜,定能赶在官差前面回去。”
温云州喜的不止是自己中了举,连笠哥儿也考取了秀才,又嘱咐张管事别忘记了去颜家报喜,张管事是从京陵跟着温家大娘子去甜水镇的心腹,自然知道的,忙点头应了,“再不会忘记了,等大娘子听了,不知多欢喜。”
才回了客栈,温云州正琢磨着明日请客的事,也不知道同来的甜水镇那两个中了没,也不好去打听,且耐性等着,又划算明日要请哪些同窗,其实也不算正经同窗,只能算做同了考场,这就与旁人不同了,等补了官就多了个守望相助的同僚,正因如此,中了举的大多不急着返乡,都要会友拜师的。
正思忖,同场的谢世文扬着眉,背了手,脚步走得匆匆,偏还要装出个斯文踱步的样子,险些左脚绊了右脚闹出一场笑话。
谢世文正是与温云州同考场的,还是隔壁位置,也是住的这家客栈,他父亲是双林县县令,正是京陵府下属县,温云州听得他父亲是双林县县令便起了结交的心思,倒不为巴结,只因知道他母亲黄氏在上林村置了业,上好的水田和庄子,担心又被祖母和大伯抢了去,便生出结交了谢世文的心思,若祖母大伯再抢时也不至于投告无门。
瞧着谢世文的眉毛都快飞出脸上了,猜度当是中了的,当即起身拱了手作揖:“恭喜谢兄,当是高中了。”
谢世文张嘴哈哈一笑,“托福,托福。”扭身在椅子上坐了死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做出个劫后余生的样子,“云州,方才看榜时可吓死我了,头榜、二榜我都没看,只管往三榜去寻,一排排的,就是找不见个谢字,出了一脑门子汗,只当回去定是要挨我爹好一顿棍子了,你猜怎么着?”谢世文一拍大腿:“谢世文三个字在倒数第二个。”说了又是哈哈大笑,笑得眼睛连缝都没了。
又问温云州在几榜,得知温云州是二榜末时,当即拱手连连道:“我就知道云州你是必中的。”
中了举未来补个官总是有望的,两人都年轻,益发春上眉间,只觉来日皆是阳光灿烂,终有一日要踏上紫宸殿的玉阶。
一壶茶见了底,谢世文挑了眉凑近温云州道:“云州,我带你去个地方。”
温云州瞧着谢世文眉眼猥琐的样子以为他想拉自己去那些风月之地,当时脸就红了,慌得举了手乱摇,“不去,谢兄我不去。”
瞧着温云州涨红了脸一脸的狼狈不由得哈哈大笑,谢世文二十岁,已是行过冠礼,虽没娶妻纳妾,但屋里通房却有三四个,看温云州的样子就知道他未通人事,心里忖度那家只怕越发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