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亚的不动心(7)

第6章 维多亚六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进来,崔敬衫头疼欲裂,他一手托着脑袋,小心翼翼起身。 沙发上窝着宋幸,好像一只刚长出绒毛的鸟,小小的陷在沙发上。 她累极了,睡得很熟。以至于被人抱起都没发觉。 宋幸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崔敬衫掂了掂,想让她睡得舒服点。 宋幸眨了眨眼睛,在空气中嗅了嗅。 好香的味道。 起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崔敬衫床上。 她循着味道,一路跟到厨房。 崔敬衫穿着家居服,一半的袖子被卷起来,锅铲在他手中挥舞着。 听见声响,他转过头,依旧是恹恹的。 “起来了?” “嗯。” 他将煎蛋装盘,摆上餐桌。 宋幸已经摆好碗筷,两人坐下,享用着早餐。 这是结婚两年第一次,两人同桌吃早饭。 “昨晚…” 崔敬衫率先提起。 “还提昨晚?你到底喝了多少,我怎么叫你都不起来。我刚出差回来,累得要死,还要看着你这个酒鬼,怕你半夜抱着马桶吐!” “我昨晚要累死了好吧。” “对不起。”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宋幸自讨无趣,小声地咕哝着:“也对,我和你一酒鬼计较什么。” “以后喝多了自己去翻药箱,我在电视柜下面放了个药箱,里面有解酒药。” “好。” 张芝芝的同事生了女儿,于是和宋幸一合计,一下班两人就直奔商场,打算速战速决买些母婴用品,顺便拿下张芝芝馋了三个月的包。 “你看这个好玩。” 宋幸按下按钮,摇篮就唱起歌来,硕大的母婴店,回荡着诡异的摇篮曲。 张芝芝环顾四周,迅速捂起自己的脸,边笑边让宋幸赶紧关了。 “好丢人。” 两人嘻嘻哈哈一阵,一路笑到柜台,张芝芝结完账,竖着耳朵听了会儿。 “珂珂,好像有人在叫你。” “是吗?” 仔细一听还真是有,宋幸回头。 简陆被老公扶着,和她挥了挥手。她大着肚子,看样子已经快临产了。 “好巧。” 简陆是她的大学同学,以前也是辩论队的,两人很久不联系。 但是听说简陆是同学里最早结婚的,宋幸那时在实习,忙的脚打后脑勺。就在微信上给了份子钱,没有参加婚礼。 “好久不见。”简陆伸手摸了摸宋幸的肚子,看起来不像是怀了。 “没有怀,只是陪朋友来买而已。”宋幸笑着躲开。 两人简短地聊了几句。 “宋幸,你现在还有和樊盛联系吗?” 许久没听到别人提起这个名字,宋幸还愣了愣,摇摇头。 “没有。” 说实话,的确没有,而且也不再打听他的近况了。她已有她的人生,想必他也是。 “他刚去英国家里就破产了。听说他现在一边上课一边兼职,下课之后去中餐馆打工。日子过得很辛苦。我以为他是我们那届前途最好的了。没想到…” 简陆感慨着。 “也许是人各有命吧。”宋幸说。 告别简陆,宋幸找到张芝芝。 张芝芝笑盈盈地朝宋幸挥了挥手上的卡:“刷的何泽的。” 她终于买了惦记很久的包。 宋幸苍白地笑着。 碰到老同学应该是高兴的,不知道为什么,宋幸的脸色并不好。 “怎么了你?”张芝芝抚上她的胳膊。 宋幸摇摇头。 回到家,宋幸将购物袋都扔在一边,迫不及待开了电脑,检索樊盛的名字。 只有他研一的照片。 樊盛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看不出任何品牌,混杂在各色的人种里,对着镜头疲惫地笑着。 这不该是她记忆中的樊盛。 记忆中的樊盛是青年才俊。和其他学生不一样,辩论队其他同学的西装都是上淘宝随便买来的,只在重要场合才拿来穿,其他时间都烫好挂在柜子里。樊盛的西装是定制的,没有 logo 但每件都价值不菲。比赛结束就脱下来扔在椅子靠背上,还能借给舍友穿去约会,毫不心疼。 樊盛只有这点不好,公子哥的通病,在男女生眼里还是加分项。 宋幸实在想不出,他戴着厚重手套刷盘子的画面。 她觉得就算是破产,樊盛也总有办法扭转乾坤。就像是每次参加辩论赛,他口若悬河妙语连珠,轻易就将死局化为春生。 “还有几个不错的朋友去看了他在国内的爸妈,老两口把房子都卖了,住在会漏水的老破小里。” 简陆是这么说的。 宋幸揩了揩眼角溢出的眼泪,转身去厨房找水喝。 崔敬衫就是这时从卧室出来,他本想问她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又见她红着一双眼睛,电脑光照亮她莹莹的眼睛,和通红的鼻头。宋幸起身,再一回神已不见踪影,厨房传来杯碗碰撞的声响。 她哭了? 崔敬衫知道偷窥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就是忍不住这样做了。 他走了过去,瞥了一眼她的电脑,搜索界面上写着樊盛的名字。 照片里唯一的中国人夹杂在一堆金发碧眼里,想必这就是曾经让她心灰意冷,转而勉强自己结婚的前男友。 她和宋直形容过自己男朋友有多优秀云云,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崔敬衫嘲讽地哼了一声。 宋幸出差去了法国。 和往常不一样,这个差出的格外的长。崔敬衫算了算,足有两个月。 地毯依旧铺在地上,零食车停在一旁,上面的零食也没有少。 只是每次回家,推开门,客厅空荡荡的,他还有些不习惯。 崔敬衫拍了一张客厅的图。 “借一下你的投影设备。” 对面很快回了个“ok”。 或许她也在忙。 崔敬衫从手机里找出一部地理纪录片。 席地而坐。 就算有详细的解说,有些地方他还是不懂,崔敬衫记在手机备忘录,想着等她回来问问。 不过问题太多,宋幸应该会不耐烦。 从法国回来以后,宋幸比平常清闲得多,几乎每天都在家。 “你今天不用上班?” “准确来说,是我辞职了。” 宋幸气定神闲地咬着吐司,心情很好地和他挥挥手:“拜拜,路上小心。” 很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崔敬衫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辞职,直到有天在门口玄关摸到一本法语书。 宋幸匆匆赶到,从他手里把书夺走。 “你为什么突然学法语?” “之前的法语只能应付日常交流,现在肯定不行了。” “什么不行?”崔敬衫硬是要刨根问底。 宋幸没答他,带着书就想走。 崔敬衫手长脚长,很快拦住了她的去路,宋幸被禁锢在他身前,身后是门,左边是玄关。 “你说清楚,宋幸。为什么要学法语?” 宋幸心虚地应着:“关你什么事?” 她找准时机就要咬他的胳膊,崔敬衫早就预判到了,他缩了胳膊,仍旧不让她走。 宋幸暗恼,可惜了好时机。 “你是不是要去法国?” 这个问题憋了两个月,崔敬衫咬着牙,最后还是问出来。 他说完,就感知到怀里的身躯一寸寸僵住。 好,果然是让他说对了。 宋幸一时没说话。 “就算是你名义上的丈夫,我也该有知情权。你有没有想过你一走了之之后,我跟你爸你妈怎么交代?” “那就实话实说,说我们婚前就签了合同。我们也没夫妻之实。” 宋幸牙尖嘴利地回怼着。 环着她的胳膊上,一根根青筋立了起来,好似藤蔓攀岩,一寸一寸向上生长,又很快平息。 崔敬衫松开她,痛苦地吐息着。 “既然你决定要走,那这两天把离婚手续办了,财产按照协议分配。” 宋幸愣了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喉咙却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其实我没想离婚。” 没想过离婚,只有一年而已。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离婚。 脑海里忽然冒出樊盛的身影。 像是雷劈一般,宋幸想起她和樊盛分手的场景。 那时她从六楼向下望,看他是怎么在电话里苦苦哀求,又是怎么站了一个小时,又是怎么心如死灰地离开。 个中滋味,只有交换身份才能体会。 她从被抛弃者,也成为抛弃别人的人。 崔敬衫像躲着宋幸似的,一天没见他的人影。 估计当晚又是在所里睡的。 宋幸在客厅上等了一晚,打算两人好好谈谈。 给他发的消息,一条也没回。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聊聊吧。” “十一点了,你今晚还回来吗?” “我可以解释,给我一个机会。” 后半夜,宋幸在沙发上睡着,手机从手上滑落,屏幕亮了起来,页面上显示着一条信息: “今晚不回来了。” 翌日一早,宋幸被电话吵醒。 她摸了摸身下,没摸到,才发现手机掉在地上。 崔敬衫打来电话。 宋幸欣喜地接起,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你起了吗?” “起了。” “起了就好,带上你的证件下来,我预约了离婚,在楼下等你。” “好。”一夜过去,她早就想开了,宋幸淡淡地回应,起身去找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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