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管事连忙爬起。
“等等……”
邹管事抬起胳膊抹了汗,又倒回来跪着。
“听闻你们房家有间铺子里的肉干做得好,老爷我嘴淡,需要磨磨牙。”
“是是是,小的这就打发人去拿。”
“切得碎碎的。”
“一定一定。”
周三一直在外听着,邹管事出来,彼此一照面。周三接连摇头,邹管事没看明白,刚要开口问,周三特地大声喊:“老爷,秋燥伤嗓子,小的上街去逛逛,买些果子回来。”
“滚!”
“得嘞。”
他先跑了,邹管事快步追上去,两人在衙门外嘀咕一阵,都是拿不了主意的人,白忙乎一阵,各找各主去了。
周松正在棺材铺打听,可惜一无所获,出来听他说完这些事,摆手道:“多大点事,由着他去吧,让房家的人去安排。你给我回去,仔细盯着。等等,你真听他说了账簿?”
“嗯。我看得真切,大小比划得一点不差。”
“真的?”
“宋爷
周松真实身份
,那东西,怕不是就在他手里吧?”
周松摇头,很笃定地说:“不可能,昨儿夜里,我又翻了一次,东西只有少的,没有多的。”
“少了什么?”
“你问这么多干嘛?回去干活,我自有主张。”
“宋爷,要不……”
周松叹气,不得不解释给他听:“那蹀躞的挂袋就那么大,东西藏在里边,可不就是这么比划。他那是诈你们,为的是讨功名,秋闱十月放榜,还有些时日能做手脚。”
“那他怎么知道是账簿?”
周松恨不能一拳砸得他开窍,咬牙切齿说:“房家做生意,生意人最要紧的东西,除了银子,还有什么?”
“账。”
“能回去了吗?”
“能。对了,宋爷,他要吃果子。”
“买!赶紧去。”
蠢成这样,不知道是谁招回来的,气人!可惜出门在外,想换个人又不便利。
邹管事回去一趟,不知道怎么说的,房家人抬着病秧子房盛来了。
房盛看着文质彬彬,见面便客客气气行礼。
“家丰不良于行,起不来,礼数不周,还请大人见谅。”
周青云摆手道:“无妨。”
他用脚踢了跪地的邹管事,邹管事不敢惹他,老实退到门外去。
“房家丰,你多大了?”
“二十有七。”
“看起来不大。”
周青云起身靠近他,再次打量。房盛从袖中摸出一颗红色丸药,快速捻碎。
“皮色潮红,双眼发黄,想是热症。”
房盛轻咳,摊开手掌让他看过,又迅速收回。
“敢问大人,找我们来,有何指教?”
周青云挺直了腰,重新坐回去,笑道:“我想问问房家千,不想为难你。”
“有些日子了,子孙钉
七枚棺材钉,意思是时间很长了,尸身已经开始腐烂
怕是不好拆。”
“近来断案上了瘾,我想问他冤不冤。这个事,隔着棺材也能问。”
房盛沉默。
周青云笑笑,又说:“我看公子眼下发青,四肢无力,该好生寻个大夫来瞧瞧。逝者已去,节哀顺变。”
房盛苦笑,扭头看向门外。
周青云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那红子……”
“难养,飞走了。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周青云摇头,叹道:“你准备去哪?”
“虚生已过半,了憾喜黄泉。杀人偿命,天理昭然,我也该死了。”
“他才该死,你有功无过,不想再搏一搏了?”
房盛笑笑,说:“有了金山银堆,又想要名和望,人总是不知足的。大人想要问什么,得抓紧了,药效只得一小会,不足半炷香。”
“唉!你放心,信中事,我一定会尽力去做。”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送信的人,留给我用。”
“那是自然。”
周青云多看了他几眼,突然高声道:“我已查明,人是婉华楼那方老娘杀的,为的是你家新粮的账。我总要知道其中的渊源,才好追查此人。”
外头原本昏昏入睡的邹管事猛地惊醒,进来跪地喊:“大人英明!小的见过此人,贼眉鼠眼、蛮横无理。我家二爷说这混账想要掺假,六分陈四分新,混着拿来做好米卖。这样弄虚作假的事,那是要砸招牌的,二爷断然拒绝。她还要闹几场,说她和前任太爷是亲戚,要安个罪名查封我家的铺子。怕是这样得罪的人。”
房盛垂眸,任他信口雌黄,脸上不免露出一丝讥讽。
站着的周青云给他使了个眼色,随后淡淡地说:“邹管事,早起那会我叫你打听的事,打听清楚了吗?”
“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