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青睐是装的,后来的在意是真的。他都想好了,他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要护住她。
她还没回来,这是天要塌下来的大事。
“周松,你得教我骑马,走!”
“现下?”
“对!”
“大人,天黑了!”
“这不是亮着嘛?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七十八遂人愿。书上说了,十八是个好日子,学什么都能成。”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你去园子里等着。”
周松拗不过他,摇着头去牵马。
第65章
周松牵了马,又找方树根帮忙,把驴也牵来了,先把马拴在桂树上,从驴骑起。
周青云紧张,先把闲人打发走:“方厨长,你去门上等着,见了殷捕快,就赶紧过来报信。”
方树根一听这个“厨长”就乐呵,欢欢喜喜去了。
周青云牵驴驮过东西,对这家伙没有恐惧,安抚它两下就翻上去骑好了,一到马这,他就不由自主地发憷。
周松看不下去了,这家伙敢在老虎嘴上捋胡须,随手就偷周守备的东西,倒怕个牲畜。
“这母马温顺,你不要慌。”
“我曾亲眼见人被马踩踏,五脏六腑全碎了,死状极惨!”
周松纳罕,问:“几时看到的?”
“十岁。”
他第一次见到周家人,被当年遗弃的真相伤了心,被茶水里的毒伤了眼,周播还叫他见识了践踏人命的地狱。一靠近马,那些噩梦就会涌上来淹没他。
怪不得!
周松叹道:“你已及冠,比马高,你身手比它敏捷,就是出了意外摔下来,也能及时闪身躲开。”
周青云听话地靠近了一步,马一扬脖子,他马上缩手,连连后退,接下来反复试探,就是不敢真挨上去。
“别慌,我牵着它呢,不会乱动。”
才摸一下又退了。
这还怎么学?
周松没法子,只好使阴招:“将来凶险的日子多着呢,你回回躲在屋里,叫她去冲锋陷阵好了!”
这话比什么都好使,连垫脚的凳都不用,拉着缰绳,一个翻身就上去了。
周松忍着笑,牵着马慢走,等他不怕了,再把绳完全交给他。
周青云生来瘦弱,但五感极强,学什么都能触类旁通。他尽量不往下看,直视前方,认真感受臀下、腿间的动静,放松自己,让筋肉的张弛和马契合。溜达七八圈,渐渐摸出些窍门来。
“大人,回来了!殷捕快回来了。”
他一晃神,险些摔下来,好在及时扶住了,来不及站稳就跌跌撞撞往门口奔。
殷若脚程快,比方树根先到,她垂头丧气回话:“大人,那楼里有四个五尺一寸的姑娘,可惜没一个对得上的。”
“线索少了,没办法,辛苦你了。”周青云安慰完,见这些女子身高差不多,又问,“那是乐坊吗?”
殷若点头,抠着手背说:“我查过,都是正经入坊学乐舞的,没有拐带。”
“那行,这会肚子饿了,一个人吃饭太无趣,你陪我吃个饭。”
“好!”
雀儿照他先前的吩咐,预备的是杂菜锅:往炖好的带肉骨头汤里加上丸子、菌子、白菜心、煎豆腐、木耳,还有煮过剥好的鸡蛋。茶炉子生好火,将锅子往上架,一面煮一面吃,又暖又香。
周松也被叫过来陪吃,他不饿,起身去开了一坛酒,到厢房把林密也叫来,各家倒上一碗,边吃边聊。
周青云说了耳铛的事。
林密说:“如果是那位老祖宗将方老娘送进青楼,把孙子养在身边,按说应该趁机抹黑她,以免孙子将来恨她平白无故拆散他们母子。”
周青云点头,殷若听得认真,插上一句:“对,他是记在家里那位老太太名下的,要是做得绝一点,他连自己另有亲妈都不知情。方老娘每月能进房家,到底是谁让的?”
没人有把握答,周青云再提旧消息:“方老娘脸上有大块的疤,是因得罪了人,被活生生烫坏的。我猜就是那位把她逼进烟花巷的人干的。”
周松敲敲碗,很淡漠地说:“商户重利轻情,房家放她进去,说不定是因为她帮房家办成了什么大事,在她身上有利可图。”
“有道理。”周青云端起小几上的碗,朝他们一敬,喝上一口润润喉,放下后接着说,“房繁一案,迟早是要查的。我们先把能想到的可能都拿出来琢磨琢磨,看哪条说得通。不要一味顺着,别人说的话,你要尽量找茬,找出理由来反驳。”
林密点头道:“那位明媒正娶的老太太,身边没有贴心的丈夫,也没有亲生的儿子。虽不知没有生育是何缘故,从她一力扶持房二老爷一家来看,她肯定是厌恶方老娘的。拉侄女来做儿媳,是想控制房老爷这个养子,可见她没有花心思去亲近和教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