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夷的目光扫过那张照片,有些恍惚,她已经很久没再去次卧更新那张白板。
她曾经一直在寻找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而今似乎真的找到了。她加入丁闻易的故事,把过去抛诸脑后。
这样算是病好了吗?
“想什么呢?”孙见智提进来一桶新的水,打断了江风夷的思绪。
“没什么。”江风夷低下头继续收拾。
阳光偏移照进房子深处,汗湿的皮肤阵阵冒热气,孙见智找出短衣短裤,两人就在客厅换上。把内衣从头顶撸出来的时候,江风夷透过胳膊的间隙偷看孙见智。她正往身上套一件白 t 恤,半个腹肌若隐若现。
认识孙见智的时候天气转凉,江风夷第一次真的看见她颀长匀称的麦色胳膊,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联想,想象着那对手臂从背后把自己勒住的场景。
随着孙见智放下衣角,腹肌不见了。
江风夷背过身去。惹得孙见智笑她:“你害羞啊?我们以前在警校经常脱光了一起洗澡……”
下午四点,蒸汽熏得镜子起雾,江风夷赤着身子站在花洒下琢磨孙见智的洗漱用品:一大瓶洗发沐浴二合一的浴露,连洗面奶都没有。
“浴袍挂门口了。”孙见智在门外说,“我去对面洗。”
外面开了冷气,干燥寒冽。
孙见智一去不返,洗完澡的江风夷裹着她的白色浴袍在屋子里漫游,她看孙见智的毕业相册,书桌抽屉,衣柜里的衣服,偷偷喷她梳妆台的香水——和她的浴袍是同一种干稻草的味道。
她躺倒在孙见智的大床上,抓起她的被角嗅。她嗅出一种实木衣柜的气味,还有沐浴露的香。
她爬过那张大床,翘着脚,趴在床上打量床头柜。
一盏新擦亮的床头灯,下面摆着一枚警徽。她抓过警徽,嗅上面金属的腥味。
再打开床头柜,第一层有病历本和各类结算单。她打开病历本看。孙见智拔了四三颗智齿。她耐不住吃吃笑,难怪叫孙见“智”。
外面的防盗门发出声响,她把病历本扔回去,站在穿衣镜前假装擦头发。
“我回来了。”孙见智说。
“怎么洗这么久?”江风夷梳理着长发。她几个月前顺直的头发又开始卷曲了,像修剪漂亮的花园植物,几场雨后又乱糟糟地生发它们原本的形状。
“等会儿一起看电影吗?我点份披萨炸鸡一起吃——十寸的披萨吃得完吗?”孙见智的声音慢慢走进房间里来。
“吃得完!”
“你今天不忙吧?”孙见智站在江风夷身后。两人的映像叠成一个怪人,一起对着镜子擦头发,蜘蛛搓脚似的。
“不忙。”江风夷舔了一下嘴唇。她有些心虚。
擦完头发,江风夷和孙见智一起窝在沙发上。“你平时爱看什么?”江风夷把咸酸的薯片咬进嘴里,打了一个激灵。
孙见智正在翻她网盘里存的影片:“美剧。”
“我也是!”江风夷兴奋地从毛毯中冒出头来。
“你看什么类型的?”
“我喜欢犯罪片。”江风夷如数家珍,“科恩兄弟拍的我都喜欢,然后我看过女子监狱,绝命毒师前三季……最近在看心灵猎人,讲犯罪心理的,你呢?!”
孙见智打开投影仪:“还是看我选的片子吧,我觉得你多少有点毛病。”
江风夷大笑着歪倒在她身上:“多谢夸奖!”
孙见智也披着同款法兰绒毛毯,江风夷撞到她宽厚的肩,一路滑到她大腿上,卡着不动了。孙见智低下头看她,笑盈盈的,她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一骨碌爬起来正襟危坐。
“你看过《何以为家》吗?”孙见智问。
江风夷“嗯”了一声,并不想看那部片子。她指着孙见智手机屏幕上的La La Land说:“我没看过这个。”
她的手指碰到屏幕,电影就在意外中开始播放,轻快的乐曲声充盈在房子里。孙见智放下手机,轻声说:“就看这部吧。”
窗帘被拉上,只有幕布亮着,从江风夷的角度看孙见智,她的侧脸随着电影的光变幻,使她也变成电影的一部分。原来有个亲密的朋友是这种感觉?她出神地看着她。
艾玛•斯通在车河里的舞蹈刚结束,江风夷的手机响了。
她们一齐望向桌面,丁闻易闪光的名字干扰了电影的光。
“我接一下。”江风夷抓起手机小跑到阳台外。
“……医院临时有事,我现在赶不回去,你去我家开门,先帮我迎一下厨师和调酒师,可以吗?”
丁闻易的话音落下片刻,江风夷才回过神来:“啊?我不确定能不能赶得过去。”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我……在孙见智家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