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条纹的围巾是吗？”
“嗯，我只有那一条围巾。”
“真的是你……” 他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下来，彻底放松地靠在椅背，凝视她的眼神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那天我看到前排有个女孩突然从很靠里的位置往外挤，影院太黑，只看得到影子，我当时觉得特别像你。直到你走到门口有光的地方，我看到了你的侧脸闪过，就追了出去，追出了两条街，最后什么也没追到。太久没见了——我当时以为我认错人了。”
刚刚那短暂的几秒钟，他拉扯着回忆的金色丝线探寻，他顺着丝线追赶、攀爬，到了记忆的尽头，一路追寻的那个跳跃的影子，恍惚间，正如那年在逆光的石阶上凛然站立的——真的是她。
第7章 爆米花
“那你后来又回去看电影了吗？”青辰问明安。
“没有，像你说的，那天风太大了，跑出来太远，就不想回去了。”明安望着她的眼睛说，但他的眼神里没有释放出任何情绪，因为他觉得他们相互都读不懂。
“好可惜。”青辰失落地垂下头说。
“是啊，好可惜。”他以为他们间有些许共鸣了。
“难得吕克贝松有新作，我们两个居然都没能看完，好可惜。”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
“我后来买了这部电影的碟，你要不要看？”他站起来，去书柜最隐蔽的夹层翻找，然后拿出了两张影碟：“喏，我当时买了两张，还想以后要是见到你，可以送你一个。只不过，没想到一晃便是这么多年……现在连可以播放光盘的设备都不好找了。”
他拿出两张《别惹我》的电影光盘，全新的透明塑料膜都还没拆开过，而后递给她一张。
她接过来摩挲着老式的封面，欣慰地笑了笑，“学霸就是不一样，记忆力真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这些。”
“我记得这些不是因为什么‘学霸’……”他本想辩白，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你想看吗？客厅好像还有个投影仪，我连接一下试试。”他跑到客厅，从茶几底下翻出一台落了尘土的投影仪，调适了一下，墙壁上便出了影像。
“哇，这太有氛围了吧，灯一关真是超有情调，这是你带女孩子回家的必备曲目吗？”她赞叹地绕着圈围观，迎来的只是他的白眼。
“这是朋友落下的，他们每个月来我这里聚会时偶尔会用到，你没看到上面都落了一层尘土了吗？”
她依旧鼓起腮，斜乜着眼珠，一副不相信且不关心的模样。
“对了，好像他们上次还搞了个爆米花机。”他又跑到厨房，她也跟着一起。
他从吊柜里翻出一款红白相间的爆米花机，又看了看玉米粒的包装，“都快过期了，要不要吃？”
“嗯嗯嗯！”她才不在乎什么保质期，只顾兴奋地点着头。
他很不熟练地启动了机器，嗡嗡的机器声伴随着玉米粒清脆的响声旋转，膨胀到白白胖胖的爆米花争先恐后地从出口挤出来，咯咯地咧着嘴巴喷涌而出。
“啊，这个怎么办！”她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接，几秒钟的功夫已经捧不住了，热乎乎的爆米花烫得她的掌心痒痒的。
他手忙脚乱地拿着水果篮去接，还抓着她的手把不安分的爆米花都拢到了一起。
他们互相嘲弄着彼此的窘态，捧腹大笑。
地板上还洒了很多爆米花，踩在脚下吱吱作响，此刻任何的响声，对他们来说都是愉快的伴奏。
明安收好了一篮爆米花递给她，然后说：“我再从冰箱里弄一点奶昔醮着吃，不然这样太没味道了。”
他拿出一管奶昔，挤在淡青色的小碟子上，她迫不及待地拈着一粒爆米花醮了一下，吃到嘴里满是享受，“真甜。”她的脸上荡漾着满足的笑意。
——嗯，真甜，你的笑容也是。
明安只会在心里这样想。
青辰又醮了一粒，递到了他嘴边，没心机地说：“真的特别好吃，你也尝尝！”
明安迟疑了一秒，他吞了吞口水，张嘴吃掉了她喂给他的爆米花。他的唇沿碰到了她的指尖，他的心跳得愈发慌乱。
“我、要不，我再给你泡一杯你原来最爱喝的那个茶吧。”他磕磕巴巴地说。
“青柠蜜茶吗？啊，太好了！终于可以喝到了，我太想那个味道了！这些年我到处找那个口味的饮料喝，却怎么也没你做得好喝。”青辰仍旧笑得纯洁无邪，他甚至在她的话里听不出隐喻或暧昧。
“所以，这些年你是记得我的是吗？”他忍不住想问。
青辰怔了一下，旋即又露出了坦诚到不容忖度的笑容：“我当然记得你啊，就像还记得那些我这辈子都不会用到的化学公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