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那些过去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今晚的舞台要怎么办呢。”
陆嘉禾苦涩的开口道,眼前的废墟和她记忆中那个藏匿在城市中的僻静之地、他们的”秘密基地”重叠在一起。
被推倒的墙面已经破碎得无法分辨出它们从前属于这栋建筑的哪一部分,但陆嘉禾还是在当中发现了一块被掩埋在墙体下的旧物。她快步走上前,顾不得身后宋南琛的轻唤,在确保从那摇摇欲坠的墙体里扒出那块已经有所破损的布料不会对自己造成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她还是将它取了出来。
——是 Solitude 的 logo。
陆嘉禾记得这张印有 Solitude 字样的布,它从前挂在室内 Live 舞台的正中央。既然她在这里发现了它,那么也就说明......
“我现在所站的地方......是,是曾经 Solitude 的舞台吗。”
“嗯,从那边差不多挨近入口的地方一路走过来,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
宋南琛跟在陆嘉禾的身后,见她将埋在碎砾下的那张印有 Solitude 字样的布拽出。他深知自己无法阻止陆嘉禾去做这一切,只好由得她将它一点点取出,自己则小心翼翼的伸手护在她的头顶。
待到陆嘉禾站起身将手中的布摊开查看时,宋南琛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将她手上沾染到的灰尘尽可能的擦去。
“这里被拆掉前,我曾经来看了一眼。”
“符溪说 Solitude 见证了 RUNners 的新生和死亡,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她让你别太伤心,然后就一个人跑去旅游了。”
冷风没有了遮蔽物的阻碍更加肆无忌惮的朝着他们袭来,分明天气预报显示最近已经有所回温,可今夜还是冻得彻骨。不远处传来细碎的声响,他们转身去看。
今晚要等的人也开始出现在这个曾经他们最为熟悉的地方。
宋南琛侧身为陆嘉禾拢好脖颈上戴的围巾和衣领,趁着这个动作他不动声色的朝着身后的空地。
他刚才说了谎,在 Solitude 面临被彻底拆除的前一晚,他一个人从 A 市风尘仆仆的赶回这里,孤身一人在那片空地前,靠着当时还未被推倒的墙面坐了一夜。那时的宋南琛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究竟是对过去的怀念不舍还是别的什么,彼时距离乐队解散已经过了两年,从前被他和周沉一手建立起来的 RUNners 早就不复存在。
他只是觉得孤独,靠在印有红色”拆”字的墙边,这个从前给了他无尽希望和欢笑的地方好似也无法再继续温暖他。
宋南琛不自觉的伸手在寂静的夜里环抱住自己。
他好像一座孤岛,没有人可以救他。
“这里竟然已经变成这样了......”
虽然已经对 Solitude 被拆除的事有所耳闻,但真正的见到这片只剩下砖块瓦砾的废墟时她的心情只会比陆嘉禾更差。
为了这次 RUNners 最后的演出,已经彻底不再接触音乐的 azure 和 Skye 也还是趁着过年赶回 B 市。当他们站在这片曾经最熟悉的地方看着已经化为荒寂破败的空地,仿佛在这片土地上还能够感受到从前乐队演出前练习和拍摄时的轻松快乐。
对于两人的到来,宋南琛主动上前挨个和他们碰了碰拳,这是他们以前习惯作出的问候方式,随后他呼出一口热气,低头拿出手机查看时间。
定下这次约定演出的人是周沉本人,所有人聚集在这里去完成一场早就已经不可能合体的乐队演出,也只不过是为了去实现周沉口中所谓的“最后心愿”。
现在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七分钟,可今晚的主角却还没有登场。
陆嘉禾闭了闭眼,扯了扯因为缠绕的有些紧而让她感到呼吸不顺的围巾,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踏着月色如约而至,他的手上提着吉他和音响,是他们熟悉的面孔。
可你们,都已经回不到曾经了。
“来的挺齐,虽然一般来说我们的 Live 都会废话一堆再开始演出.....”
“但我想你们应该也没有那么多话对我说,那就直接开始吧。”
周沉穿着类似舞台演出服样的衣物,身上繁多夸张的黑色亮片在月色下闪闪发光,他就好像还是曾经站在舞台上自信歌唱的主唱和吉他手,从未改变。
众人似乎没有想到他们的久别重逢会是这样简洁明了没有丝毫拖沓的开场,面面相觑过一阵后轻叹了声后,三人将厚外套脱掉尽量以轻便的状态走上舞台。吉他、贝斯、架子鼓和键盘鼓捣了半晌终于不知从何处插上了电源,连接上音响后,他们的这场“告别演出"似乎像是真的走上了正轨。
陆嘉禾原以为除了宋南琛以外的那两个人在经历过乐队不欢而散的事后,不会再配合周沉上演这场自欺欺人的戏剧,可是他们没有。这四个曾经在音乐这条道路上最为亲密的人直至如今也没能忘却过去,他们仍然还是和从前一样默契配合着将演出的事前准备完成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