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学校,她干脆直接去教学楼的休息室待一会儿,免去一会儿还需再从办公楼走到教学楼的路程。
下午和晚上她各有一节大课。
想到这又觉得有趣,上午治疗是基本用耳朵倾听,下午上课又变成全部用嘴巴表达。
身体的个个器官明明分工明确,依旧会用各种不适来表达对宿主超负荷的不满,那么她自己或许真的只是一具借住在这副躯壳的灵魂?
但倘若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那还有什么属于她?
从医院带出来的能量棒放在包里,取出一根剥开花花绿绿的包装纸,发现已经有一点融化的迹象,表面的巧克力沿着轻微折痕附着在上面。
刚从酷热的环境进到空调房,萧和的精神还很亢奋,想从包里拿篇文献出来看,手却习惯性的摸到了手机。
她想,好吧,平时做个梦都是在写论文,意识偶尔放弃主导地位,放纵一下任劳任怨的四肢做支配也可以接受。
于是坦然的配合开屏解锁。
私人微信里静悄悄的,早上发给徐琰钊的好友申请还没被通过,只有几个被她开了免打扰的校友群冒着小红点,有人在里面分享各项论坛之类的消息。
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有人发了几个国外高校交流项目通知的网页链接,等她退出来正目睹了相斯琪在群里丢了一枚炸弹。
明晃晃的五个字,写道:老娘辞职了
纵使萧和有想到这件事,也被斯琪的行动力惊到。
可馨和燕燕都没回复,应该是在午休,她回复了一个“Keep cool”的表情包以示支持,配图是一只青蛙头带着墨镜。
相斯琪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忽略打招呼的步骤直接走流程。
她说:“昨晚上太开心所以今天早上起晚了,然后我就找总监请了假,结果你知道吗,他居然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没来上班。在一起快四年了,他到今天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才告诉我,我上班的那个破公司其实是他的!”
萧和同样震惊,捂着手机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斯琪就像是压根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在电话里火气冲天,语气铿锵地继续说:“本来我想着避开他,调个组就算了,结果真他妈恶心,这个公司都不能呆了。”
于是她问斯琪辞职之后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就听她在那头语气惊讶,问萧和是不是老师当出职业病来了,刚辞职当然是好好出去玩一圈啦,人生一个计划接一个计划的还有什么•••
乐趣还没说完,被电话里传来门铃声打断,就听斯琪提高声音喊了一句什么去开门。
萧和在电话里问和谁说话,听她说是昨晚上那个弟弟,立刻八卦的“呦~”了一声,尾调拖长表示愿闻其详。
于是斯琪小声的和她说,弟弟就是好,八块腹肌体力好。
话音刚落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斯琪已经“我擦”一声儿丢下手机跑到门口。
西装革履的左崇濯已经在门外和那个弟弟撕打了起来,准确的说是左崇濯正在单方面压制别人。
真奇怪,明明在床上感觉很有战斗力的一个人,此刻好像忽然变得手无缚鸡之力。
相斯琪大叫一声加入战局,口口声声喊着左崇濯的名字让他住手,身体却下意识的挡在他前面。
好不容易把两人分开,她气喘吁吁的去看那个男孩,确认他身上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之后将人先打发走。
直到这时,相斯琪都不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
左崇濯站在原地双目泛着红血丝,是枯熬了几个黑夜的恶果。
如今再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把另一个男人送出门去。
在他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赤裸裸地不言而喻,甚至相斯琪都没想过避他,鸡心领的背心把一切痕迹坦荡荡的置于他的目光下。
他感受到心脏撕裂般的疼痛,无数次从粉身碎骨的谷底再次坠入无尽深渊般的失重感席卷而来。
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洒脱、这么狠心,却又清楚她这样没有一点错,他才是没资格问为什么的那个。
“斯琪。”男人缓慢移动到女人身后,紧紧地环住她,痛苦喊出她的名字。
相斯琪停顿一瞬,以往在他怀里柔情似水的腰肢立刻紧崩了起来,平静且狠厉的去掰自己腰间紧紧相扣的双手。
两人都仿佛沉默的陷入孤注一掷的境地,一个不择手段的去撕、掰、拉扯,尖锐的指甲将其划伤出一道道血痕。
另一个则丧失五感般坚守,丢盔弃甲任凭怎样的伤害都不肯放松一丝。
相斯琪长久以来的佯装终于崩溃,什么坚强、洒脱、不在乎瞬间灰飞烟灭,开始歇斯底里。
她在左崇濯怀里疯狂挣扎、咒骂、质问为什么,身体极大幅度的晃动想要挣脱这个牢笼,又终于在获得自由的那刻蹲在地上将自己死死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