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我可能就反悔了。”
秦四海还是要离开,可门却打不开了,他多少有些羞愤,转身想与左轻侯说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礼节,却看见了她手心的粉末。
秦四海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下意识就上去就打掉了她手中的粉末和那个罐子。
白粉化进了水里,瞬间不见踪影,只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左轻侯毫不在意,道:“你可以去告发我,只要姓江的不知道,朝廷来人把我弄死,你还能拿到一笔赏钱,”左轻侯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四海,趴在浴桶边沿,“或者你直接杀了我,省得麻烦。”
秦四海看着她玩世不恭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但他还是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沉声问道:“这与摄政王有什么关系?”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是谁造成的?你当皇帝和摄政王会任由宾客万象楼威胁他?随国鼻烟壶由姓江的全权处理,吸鼻烟壶的直接处死,为何我能搞到鼻烟壶,还吸食数年无人来查?”
这难道是摄政王牵制宾客万象楼的手段之一?吸食数年?那左轻侯还剩多少时间?秦四海心中更惊,但语气依旧严厉,“你戒掉......总有办法活下来。”
左轻侯疲惫轻笑,“暂时死不了。”
秦四海当这话是失智后的风言风语,他正准备把她裹上带着她去看看那些被鼻烟壶折磨致死的人,突然想起左轻侯指尖凭空多出的火焰,那是巫术。
摄政王母族有巫族血脉,巫族法术可以驻颜、长生,甚至是永生。相传摄政王母亲江氏年逾半百还一副少女模样,左轻侯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震惊和气愤让秦四海不再管什么非礼勿视的话,他用吐纳之术暗暗平息了燥热和冲动,平静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左轻侯查了他所有的资料,知道他痛恨白药,也不再拿这个开玩笑,道:“一剑杀了我,可以做到吗?”
当然做不到,无论是把她当救命恩人,还是当相处久的一个鬼灵精,秦四海都下不了手。
见秦四海抿着嘴站在原地,左轻侯早就料到如此,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沾上我的事,比沾上鼻烟壶还麻烦。”
“必要时,我可以帮你结束痛苦。”秦四海突然沉声来了这么一句。
左轻侯垂下眼眸,她看着自己手腕上泛着青紫的血管,道:“多谢。”
以命相托这种事,最好还是托付给陌生人。这事若放在秦四tຊ海刚来山庄的时候,他答应得绝对比任何人都爽快。
可如今,有些不一样了。
秦四海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转身欲走,左轻侯叫住他,“我比任何人都恨白药,所以无论你做什么,不用顾忌我。”
秦四海没有出声,冷着脸平静地出了屋子,走了几步,突然一拳打在了一旁的树上。
树没有断,但树干中间赫然出现一个冒着烟的大洞,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继续平静地离开。
秦四海不知道的是,屋内,尘坐在屏风后,道:“你确定用他?不怕所有人都活不了?”
屏风内寂静无声,良久,冷静得不像左轻侯的声音传来,“樊琪说过,他这个徒弟看着待人客气疏离,实则最心软。我相信樊琪看人的眼光。”
第69章 第六十九面父子
两军在会稽城还是相遇了,有趣的是,祝环堂没来,秦四海也没来。
江尽挹看见对面熟悉的脸时,就知道自己还是被摆了一道。这么多年他与樊琪交过手,但两国实力相当,也不敢动真格。
亲父子相对,做儿子的,总是下不去手,也怕换了人让自己的父亲真的受了伤。
幼时父母尚在,江尽挹记得他那个无比温馨快乐的童年。
父亲是严父,少言寡语,但犯了错总会严肃地教导他。但除此之外,樊琪留给江尽挹的记忆不算多。
不过大家的父亲都这样,江尽挹也不觉得樊琪不喜欢他,反而很崇拜樊琪。
毕竟樊琪一只手便可以拎着他飞上房顶放孔明灯,樊琪可以一弓三箭、百步穿杨,樊琪回来时总会给他带一些栗子、糖糕之类的零嘴……比起他同窗那些狎妓出游、打骂妻妾的父亲,樊琪实在不知道好多少倍。
只是有一次,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向少言的樊琪与母亲大吵一架,拎着酒坛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年少的江尽挹很害怕,他总觉得父亲似乎压抑着什么东西,这东西一旦爆发了,那个让他仰慕、时不时给他教导的父亲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少年人无知,但直觉是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