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脸遗憾:“我那阵经常跟他说,时代不一样了,儿子闺女都好,他还总是揶揄我,说我反正有儿子了,站着说话不腰疼,嘿,你说我也不是故意气他的,我要是生了闺女,我一样对待,不过石耀生对孩子,大毛病挑不出,就是心里有疙瘩,他也不能跟他媳妇诉苦,整天来找我抱怨,听多了我也嫌烦,所以……”
老头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他老伴,老伴对着老头眨眼睛。
白宁宁其实已经看到了老太刚才偷偷用脚踢了老头一下。
有什么话不能说?老头当年对石耀生的抱怨怎么的了?
思索间,老太开了口:“老头子中午喝点酒,满嘴跑火车,您别多想。他就是想说,当年他嫌石耀生烦,给他出了点坏主意,但石耀生也不可能当真就是了。其实当年石家老二出生不久,石耀生他爸就二次脑梗,直接没醒过来。他爸死了,没人念叨他要孙子,他也就没太多执念了,俩姑娘都很贴心,大矛盾没有,其他的,就和普通人家一样,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退出右邻,白宁宁去了石家斜对门。
这户人家只剩一个老头,孩子们都在城里生活,隔三差五来看看他。
“您说什么?大点声,我耳背。”老头站在门口扯子嗓子问。
白宁宁一脸冷汗,连忙趴在老头耳边说了几句话,老头这才忙点头,请白宁宁进了屋。
“石家我知道,当年不是俩闺女都丢了吗,可惜呦。”
“那…石…耀…生…是…不…是…对…没…生…出…儿…子…有…怨…言?”白宁宁觉得这次对话有点废嗓子。
“过年?哪年过年?哦哦哦哦,你说怨言啊。怨言谈不上,就是有点遗憾嘛,但两口子那年还年轻,农村的生育政策要比城里开放,他们想要还是可以要的,大不了就继续生呗。”老头嗓门依然不小。
“对…老…二…有…没…有…过…虐…待?”
“什么?缺钙?那个年头懂什么缺钙呦,俩娃个头都不矮,我看不缺。”
“……”
出了这家,白宁宁转向了村口,村口有个三层小楼,那里是曾经的老村长家,现在老村长并不在这住,但来之前她打过电话,村长表示想在老房子聊。
才走到楼前,村长就从里面迎了出来了,看样子在这专心等候一阵了。
人有70多,但精神矍铄,村长热情的握住白宁宁的手:“白警官,快进,茶水沏好了,先喝口热水解解乏。”
不愧是人精,办事就是仔细。
白宁宁也不跟他客套,面带微笑走在前面。
落座,不等寒暄,就奔入主题。
“我今天就一个问题:石耀生当年对他的两个女儿怎么样?”
“据我所知,没有什么异常,石耀生媳妇生老二之前,他们一直盼望要个儿子,但这种事事与愿违太常见了,连生两个女儿,石耀生是落寞过一阵,后来孩子大点了也就好了。”
“既然想要儿子,他们为什么没再继续生呢?”
“哎呦,他家条件一般,生那么多,哪养得起。”
“那您说,当年的拐卖事件……”白宁宁这几天始终被一个想法困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当年的拐卖事件,会和石耀生有关吗?”
老村长听懂了白宁宁的意思,大为震惊,连连摆手:“哎呦,这是您猜的还是抓到证据了?如果是猜的,那可不能乱讲呦,虎毒不食子,石耀生不是那种禽兽父亲,再不喜欢女孩,也不可能把自己孩子给卖了。再说如果是自己卖的,干嘛还要自杀。”
也是,白宁宁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有点畜牲,可是她每次想起石红妮那天的表情,就觉得恐怕只有这种程度的仇恨,才能让石红妮做出远离石家一切的选择。
可今天调查下来她发现,石耀生的确是重男轻女,却也没到很极端的程度,就算石红妮感受到父亲对自己没有那么爱,但也不至于恨啊,更何况感情并不是极端的,没有一个导火索,一个孩子,绝不可能主动与原生家庭切割。
所以,今天一路下来,一无所获?
白宁宁有些丧气,临走前,她又想到第一家老夫妻说的话,于是问:“石家隔两户那对老人,他们当年和石家关系很亲近吗?石耀生对他们信任程度怎么样?”
老村长思索了一阵,说:“您如果去了他家,那老头的话不能太当真,他爱喝酒,一喝酒嘴里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说,我听说那年他还撺掇石耀生把老二卖了得了,反正有个老大了,结果石耀生听完,当时就给了他一巴掌。俩人还因为这件事打进了派出所。”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