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客27号(216)

霍止把车停在离民宿很远的路边,免得车在民宿前显得太显眼。舒澄澄一开车门,就被烈风抽了一耳光,哆哆嗦嗦地回头看他,“我们不会冻死吧?”

外面雪特别厚,风特别大,他们两个穿得少,鞋也薄,真会冻死,霍止伸手在后座上摸了摸,找到一件谢尔盖留下的羽绒服。

多亏谢尔盖是个胖子,衣服里装两个人绰绰有余,霍止披着衣服,怀里塞着舒澄澄,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玻璃民宿走,看到民宿亮光的时候,舒澄澄已经冻透了,脚被雪里的罐头瓶绊了一下,整个人僵直地往雪里栽,霍止把她背起来,又把羽绒服帽子扣在她头上。

她有好半天手脚和脸都没知觉,霍止也差不多,揽着她膝弯的手冷冰冰的,一步步走得很吃力。

她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没事,”霍止停步喘了口气,接着往前走,“我多背你一会。”

她使劲用衣服包住他,不知道风吹坏了哪根神经,失灵的鼻子里突然飘来一阵玫瑰花香。

这些年里刻意不去想的过去被这阵莫名的香味推到眼前,比如十八岁时霍止也是这么背着她上坡回家,路过邻居的玫瑰园时,霍止责怪她给他的花是偷的。那时她明明是在骗他,但偶尔会忘记这件事,所以摘花的那天早上,她在园子外面挑了半天。还有在大学里,她想为霍止做点事,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了,再比如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打了一只戒指,镶嵌着一朵她画的银色玫瑰。

她跟霍止认识了十年,互相脱过衣服、吻过嘴唇,如今终于彻头彻尾裸裎相见了,彼此都面目全非,但她记得的全是过去片羽吉光的好日子。

任江的小独栋别墅民宿果然还留着,里面一片漆黑。舒澄澄找出仙人跳那天安德烈扔下的铁丝,霍止用铁丝撬开门,里面果然没人,玄关地上还有小女孩落下的蝴蝶结发夹,看样子保洁也打算等到退房日期再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舒澄澄蹲在浴缸边放热水的时候,霍止从另一间浴室拿来浴巾给她,她抬头问:“苏黎世的事你都安排好了?”

民宿的整面墙都是玻璃的,如果里面有光,外面看起来会太明显,所以他们没开灯,天上也没有月光,只有海上远处的灯塔那里有微弱的光线。霍止拉开窗帘,让光线多进来一些,“没什么可安排的。”

“……那你怎么就这么来了呢?”

霍止的表情就好像她问了个蠢问题,比如冰融化之后为什么会变成水。

他把浴巾和睡衣展开挂起来,“你呢?你那时候怎么就换了卢斐的作品?你为什么学了建筑?你的工地怎么会出事?你为什么离开江城?还有这次,你怎么到北极来了?这些是因为谁?你在这里,我为什么不来?”

他说得理所当然。

水龙头汩汩地吐着水,水流友好的温度把她冻僵的脑仁子烤热了,但她还是笨嘴拙舌,“可是她要抢你的东西。”

“你在这里。”他只说。

水放满了,霍止放下浴巾离开,还拿走了谢尔盖的羽绒服,那上面有谢尔盖的味道,沾在舒澄澄身上,令人不悦。

舒澄澄在热水里泡了一个钟头,终于缓过来了,穿上民宿的睡衣走出去。屋子里暖气烧得很热,空间很大,但是没有厨房,霍止已经洗完了澡,头发还半湿着,在用微波炉煮粥。

米是硬米,火候不对,温度也不够,粥难喝得一言难尽,但毕竟是热腾腾的食物,舒澄澄和霍止站在微波炉前一人拿一个勺子吃,吃到一半,白生生的粥慢慢变成了绿色,一回头才看见,原来任江的小女儿追了好几天都没追到的极光就挂在天上。

莹亮纯净的光河在天上撕扯漂游,霍止把粥碗放到窗前地上,两个人在地毯上盘腿坐下,一边看极光一边吃,舒澄澄边吃边问:“本来就是你的,你爸爸妈妈留给你的,怎么能让给她?你怎么办呢?”

霍止想了想,“我还有很多事没跟你讲过。你当故事听一听。”

他斟酌了片刻,最终选定一个开头,“从一个你见过的人说起吧。”

第80章 时间的玉簪(1)

舒澄澄在很多文章里看过霍廷的稗史资料。

不同于大多数早早迁徙到欧洲的霍家人,他曾经在榕城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到了少年时,他才留洋出海,开办律师事务所,又过了几年,方才回到霍家工作。他很快为当时内外交困的霍家拿到一笔救命的大钱,因而成为了霍家的掌权者,后来他功成名就,还把大笔的金钱和人才输送给故土。从霍廷、霍川杨到霍止,这个大家族在继承人的选择上,一向充满远见卓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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