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闻安得看着她的背影,“你有没有实话对我说?”
她从镜子里看看他,闻安得眉头锁着,眉梢眼角都有淤青,鼻血也没擦干净,比一头被夺走兔子肉的小狼更不高兴。
他也在镜子里盯着她,“你呢?你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没有想过我,你去雁心的时候,没有想过我,你去东山客的时候,怎么,”他慢慢呼吸,在竭力控制愤怒,“你去东山客找他,怎么也没有想过我?”
闻安得忍过她一次两次,但霍止的进攻一而再再而三,他终于手把手逼着她亲自把船长惹毛了。
或者说其实也不算惹毛。是霍止把她的漫不经心抽丝剥茧剥开给闻安得看而已,是他单方面的驱逐。
她拧了块热毛巾,让他擦擦血迹,闻安得没有接。
“他说得没错,我是也想捆住你。”他推开她的手,“但我筹码不够。你说想跟我走,可是你跟我混的时候从来都心不在焉。”
闻安得终于走了,如霍止所愿。
舒澄澄腰有点疼,在浴缸里泡了很久热水,然后在床上望着琉璃吊灯发呆。
天亮时,她被送衣服的柜姐叫醒,穿上衣服,打开柜姐顺便送来的报纸,在财经版上登着大人物的新闻,她翻过去又翻回来,看清那上面印的是霍廷的姓名和照片。
她躺在那,对着报纸,不想笑也不想哭,有点愕然,有点喟叹。
霍止昨晚打了场一箭双雕的仗,一箭扎得她原形毕现,另一箭切断她的后路,如果这是古代,他当属谋士第一名,锋锐不二,所谋无双。
但是,在他以退为进步步为营的时候,最后一个疼爱他的亲人也终于到了垂暮之年,霍廷深夜脑溢血发作,现在还在 ICU,看起来凶多吉少。
命运天平在他这场胜利的另一端放上了代价。
舒澄澄下楼去药房,在货架边挑选跌打油,旁边有个棕色短发的年轻洋人操着英文问她:“请问这个怎么付款呢?”
他只是要买一块五的创可贴。她懒得教,也懒得拒绝,买单的时候顺便替他买了,然后离开药房,那个洋人追上来,“别走,我得还你钱。”
她拐进酒店大堂,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有点烦躁,站定朝他伸出手,“那给我吧。”
他嚼着口香糖抄着口袋走过来,特别热情地朝她伸出一只手,但不是给她钱,而是跟她握握手,然后把她拉近,打算来个拥抱,像老朋友见面那样。
舒澄澄开始戒备,向后退开,招手叫酒店经理。但洋人一拽就把她揽在怀里,张口是字正腔圆的中文,“宝贝,你真好,还亲自下来接我。”
他揽着她往电梯走,大手紧紧捂着她的嘴,冬天的衣服松松垮垮,她反抗的动作在视觉上被削弱不少,而且她刚刚主动朝他伸手跟他说话,在大堂里的其他人看来,应该他们只是打情骂俏的老朋友。
她被拖拽进电梯,光天化日,明目张胆。他把口香糖黏在监控探头上,又屈起手指骨节,按了停车场楼层,回头看看舒澄澄,吹了声口哨,“老板没说错,你还真挺漂亮的,特别好找。”
她一脚踹在他腿上,他大笑起来,“来,过来,漂亮宝贝,别找罪受。”
她被一按就跪在地上,后脑勺上被重重砸了一下。
第76章 捷里别尔卡(1)
一路向北,三千公里之外的城市毗邻一条河,隔着十分钟的轮渡,彼岸是另一个国家。
这个国家幅员辽阔,冬天里尤其辽阔,四顾茫然。
舒澄澄这天睁眼时还是在汽车后座上,开车的是个小胖子,副驾驶上的金发男人在睡觉,那天骗了她一块五人民币买创可贴的青年在她旁边,他把她叫醒,捏捏她的脸,“都睡几天了,醒醒,快到地方了。”
她睡眠充足,还精神不错,只不过肚子饿,而且冷得要命,骨头缝里都是冷风。她坐起来看了眼车上的时钟,中午十一点。
她看着车窗外地平线上熹微的粉蓝色亮光,“……这是日出?”
“这是中午。天最亮的时候。”
还没见过这么北的地方,舒澄澄有点窒息。他看着她的表情发笑,“早就告诉你了,你不信,自己看吧,这里一天日照不到三小时,太阳不骗人。”
这个青年叫安德烈,他沿路给她讲讲笑话,偶尔还跟小胖子一唱一和地聊聊他们前阵子做雇佣兵时的事,内容基本上是脑浆迸裂四肢乱飞,他描述得栩栩如生,但看舒澄澄没被吓住,也就兴味索然了。
他悻悻地往她腿上一躺,闭上眼睛:“我睡个回笼觉。”
说是睡觉,他一伸手把她的大腿掐住了,手掌劈开腿缝,慢吞吞往里钻,不错过任何揩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