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箬衡当时还跟她不熟,而且舒澄澄前阵子才调戏过他,两人之间颇有点过节,但当着乔衿,他不好意思发作,一忍再忍,乔衿维护他:“幸运就是大本领。”
不知道为什么,乔衿这句话舒澄澄记到现在,可能是因为她一直不太幸运。
月亮从西边悬上中天,舒澄澄突然想通了,乔衿这话说得太对,幸运是巧合,敢接才是本事,人要是被大饼砸到头,就应该像李箬衡一样抱起饼啃,不问明日,只看今朝。
她在窗口看了半天,东山上的风景真好,房子也真好看,她头一次觉得李箬衡催她买房也有道理,买个房子没什么不好的,27 号是霍止的,霍止说了算,万一哪天吵起架来,她很有可能又要被赶去煮粥。等那边的房子盖好,她打算攒钱弄一套,也许买不起四室一厅,但两室一厅也不错,养条杜宾应该是绰绰有余,不过她不爱遛狗,犯懒的时候可以让霍止代劳,要是实在不行,还可以压榨李箬衡和董秘书。
舒澄澄东想西想,连新房子的饮水机牌子都快想好了,总算困了,关窗睡觉。她懒得开灯,就开着窗帘,这天晚上明月在天,辉光永恒,比丘比特浪漫。
这年舒澄澄二十六岁,脑子里装着一堆愿望,她想造月亮,想买房子,想要一只狗,还想侥幸一直拥有霍止。
她还不知道此后半生的所有波折,都拜这个透支了她一辈子幸运才遇到的男人所赐。
第52章 另一个故事(1)
舒澄澄请了病假,休息了几天,这几天里她被霍止从头发丝管到脚趾尖。
这次霍止倒没有让她加班,只是要求她一天睡八小时,吃三顿饭,以及各色水果和各色甜食,几天下来,舒澄澄脸上有了肉,晚上散步时去半山腰的药店称了体重,她胖了三斤。
霍止像陈傲之一样说:“你胖一点好。”
说这话时是在山路拐角,满鼻子野花香气,路灯不甚明亮,她看不清水坑,弯着腰找水坑的反光,霍止一路都牵着她背在腰后的小臂,此时轻轻一拉,带着她绕过水坑边缘。
散步时霍止喜欢这样握着她的小臂中段,这是个微妙的位置,一半疼爱,一半驾驭,就像兰斯洛特握着心爱小马的缰绳,怕它摔倒,也怕它逃跑。
做的时候他也常这样握着。霍止在酒窖里改了电路,添了几盏好看的灯,舒澄澄被挂高,只有脚尖能勉强着地,无依无凭像溺水,无意识地把霍止握着她小臂的手当作依靠靠近,霍止喜欢她靠近自己,吻一吻她的肩窝。空气里气味混杂,红酒,油墨,荷尔蒙,还有她的香水,古树青苔的味道。
这段日子过得很不真实,一日三餐,散步,量体重,一起看书或者看电影,偶尔去酒窖里荒唐,然后分开或者一起睡觉,早晨时她趴在床上看霍止的手,上次被车玻璃弄破的伤口逐渐愈合了,手依然漂亮,只是在掌心事业线上留下了一条浅色的疤,她有点懊恼,叹了口气,霍止被吵醒了,用这只手罩住她的脸,把她推回枕头,说:“再睡一会。”
人类本来就是群居动物,她在霍止的五指下过回了健康的生活、崭新的生活。
舒澄澄被管得连胃疼都好了,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有好多年没这么舒服过。她在享受被驯服,独立自主久了,野风野太阳吹打得皮肤内脏一片生疼,她偶尔也需要被人拴在羽翼下睡一觉。
霍止也有时会放开锁链。比如有时候他让舒澄澄在上面,让她坐在他的腰上折腾自己,也让她把那条 PRADA 的黑色皮质狗链系在他脖子上,甚至纵容她找来黑猫耳发箍扣在他头上。舒澄澄把霍止折腾够了,拿来单反,拍下霍老师面孔微红的艳照,她相当得意,虽然从镜头里霍止略带笑意的目光来看,他依然是彻头彻尾的主导者。
只有在盖房子的时候,他才会彻底把舒澄澄从翅膀底下推出去。
舒澄澄读书时学的东西在这几年里都没真正摸到,在霍止这里,她终于迈出了酝酿日久的第一步。
东山的项目每周都要例行开进度会,这天霍止在公司,舒澄澄在阁楼,病假还没结束,她从线上接入会议。听着别的负责人汇报进度,她有点挣扎,她的月亮观景中心进度缓慢,暂时不想交稿,给李箬衡发微信,让他替自己混过去,先拖几天再说。
霍止应该很清楚她在试图拖稿,叫她的名字:“舒澄澄,你的月亮呢?”
她只好硬着头皮说:“材质。”
观景中心的进度卡在材质上,舒澄澄想要它有月球的凹凸纹理,似乎应该用褶皱混凝土或者石头之类的材质,但又想要它自体发光,可是透光石或金属穿孔板这类笔挺方正的立面又难免太工业,而且观感太轻,没有天体的凝重气质,休息了几天她就想了几天,想来想去,没有一种常规方法可以实现她那些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