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犯(99)

“一定就在这楼上,一定是的,你就是故意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我恨我没有早点杀了你,你等着等我找到的我要让你亲眼看到我是如何毁掉它们,你哪儿都去不了了。”伯万灵一边大笑,一边敲打着笼子。

“可是,你也哪儿都去不了了。”周齐一屁股坐到了笼子中央的地上。

“你说什么?”

周齐拍了拍手掌上的灰:“今天来的时候我就确认了双子塔的出口已经堆满了建材彻底封死了,红砖钟楼的机关我在爬下来的时候也已经给撬坏了,那边从内部应该是打不开了。伯叔,我们俩可能要一直待在这儿了。”

“我杀了你!”伯万灵吼出一口暗血,吐在了地上,他擦拭了下嘴唇,给枪重新上好了膛,那模样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周齐仰头看向地上那团暗黑色的物质,笑道:“我早应该想到的,你给我父亲投毒那么久自己又接触毒物那么杂,迟早会伤及自身,看样子不是我们俩一起呆着了,你应该会比我早一点,至于我,明年三月下去找你。”

砰!

肩膀变得温热,周齐低头看着自己变了颜色的胳膊,血液正在翻涌而出,她的笑容逐渐凝固在了脸上,重重倒了下去。

又是两口老血,伯万灵跪在了笼子外面,靠在了墙壁上,从没有哪一刻呼吸会如此困难,他感觉嗓子里都是淤积的血块,他听见笼中的女人还在发笑。

“坚持住啊伯叔,你现在走了我该多寂寞。”说罢女人躺在地上仰天大笑。

伯万灵倒了下去,他看见天花板上那明灭的灯光,像是重新看见了多年前那个夏夜转瞬即逝的流星。

只是那时年轻的他并不知道,数十年的时光轮转,比那流星迅疾。

“到底在高兴什么,你自己明明也逃不出去了,为了抓我准备牺牲自己了吗?”伯万灵躺在地上侧过头看向笼中的女人,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他不知道蒙上来的是泪水还是血水。

周齐努力支撑着身体爬向了笼子边缘,吃力地靠在上面:“只是在做一件十几年前就该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

周齐的头渐渐垂下,她看见了台风夜那晚狼狈的自己,看见了目睹至亲相杀却选择了沉默的自己,看见了明知生父中毒却在某些瞬间希望报应得逞的自己。几十年岁月荏苒,她并不是卧薪尝胆坚持不懈的孤胆英雄,她恐惧过懦弱过,侥幸过迷茫过,她本可以这样过完这一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你也一早就知道了对吗。”伯万灵的声音渐渐无力:“你早就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你跟小马一样,你们什么都没说。”

是啊,为什么呢,十几年来周齐不止一次的如此反问过自己。因为,是家人吗?那姐姐呢,姐姐的死又算什么?

伯万灵像是用尽了最后的气力也爬向了笼子,他趴在地上晃动着那些牢不可破的支柱,嘶吼着:“为什么!为什么!”

“伯叔。”周齐握住了那双牢笼上的手:“我们都不是无辜的人。”

伯万灵抬头看着周齐,终于嚎啕大哭起来,他不记得自己何曾如此畅快淋漓地哭过了。这么多年,他好像早就习惯了在黑暗里阴暗地潜行,为了所谓的大义,一路上抛弃了所有人,临到头来在这地下的古老监狱中,似乎才舔舐到久违的自由。

他重新回到了那个傍晚,在那个教堂的阁楼上,他倒在一堆散落的经书旁惊魂未定,面前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小女孩。

“脚踩着经书救人,不怕那帮家伙怪罪吗?”他问道。

“如果救人也是错的,那这样的ᴶˢᴳ神不是我要见的神。”小女孩说。

伯万灵笑了起来,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第47章 尾声

三月初,乍暖还寒。

这年松花江上的江冰比往年化得更早些,到处都是破碎的冰凌,它们彼此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随着逐渐恢复的水流奔赴下一个季节。

白戈坐在驾驶室小心翼翼地抿着保温杯里的热咖啡,不时发出啧的一声,后排一叠手套扑了过来打到了他的羽绒服帽檐上。

“怎么大小伙子净出小老头怪声呢。”女人说道。

白戈大笑起来,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的女人:“真不能怪我,咱所需要点新鲜血液了,不然总跟大家呆一块儿我都染上恶习了。”

“大家?包括我?”女人反问道。

“不不不!”白戈轻轻拍了下自己嘴:“是除了周所您以外的大家。”

周齐笑了笑,看向窗外。不远处的江边,姜郃和邓丽娇正在祭奠着姜珊。

两个月前,施工方的探测人员希望赶在春节前完成初步的现场勘测,当他们循着建筑图册找到了双子塔的地下室时,在里面发现了一对几近奄奄一息的男女,二人最终得以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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