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不渡(65)

她一言不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坠下。

她低头假装打理裙摆,实际是紧抿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蔚没有回头看,转瞬,洗手间便安静听不到半点声音。

这样的气氛渲染下,江蔚伤心之余更添羞愤,眼泪掉的更凶了。

“还不走?”

贺誉并未看到江蔚的正脸,只当她在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

他开口催促,转身之际又隐隐觉得不对。

男人顿足,半侧着身回眸打量。

江蔚直起腰,脸上泪如雨下,仿佛水洗了一般。

贺誉蹙眉,心口莫名不太舒服,“哭什么?”

刚才明明她也很主动。

江蔚不说话,垂头从他身旁走过。

贺誉喉结滚了滚,也不知是否是良心发现,他勾住江蔚的肩膀把人拽了回来。

江蔚被迫和他面对面,泪止住了,眼里却是一片灰败。

贺誉看着她泛红的鼻尖和哭花的眼妆,说不出当下是怎样的心情。

生气的是他,现在心生不忍的也是他。

贺誉抿唇,“为什么哭?”

他没从见她哭过,还哭得这么伤心。

对自负的男人来说,是无能的体现。

这时,江蔚挣不开他的钳制,颇有些消极讽刺地说道:“我哭我自己犯贱行吗?”

贺誉脸色顿时难看,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江蔚,你适可而止。”

江蔚从来不知道该适可而止的居然是自己。

她眼眶一下蓄满了泪,委屈,不甘,耻辱,种种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明明前两天他们的关系刚有起色,结果今晚又打回了原形。

江蔚对贺誉的滤镜在一点点的碎掉,每争执一次就会碎掉一片。

她想,也许等到滤镜全碎的那天,一切就能回到原点了。

江蔚扭开脸,声音哽咽,“贺总,能走了吗?”

“不、能。”

男人语气强硬,冷着脸抽出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口袋里的方巾。

他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生硬地给她擦着眼泪。

江蔚一动不动,眼神里心灰意冷的平静。

你看,他总是这样,打一棒再给颗甜枣。

就像玻璃渣里的糖,它再甜,捡起来的时候也会刺伤手。

江蔚想说不用擦了,贺誉却伸手扣住她的后脖颈,“你到底在委屈什么?”

江蔚低头,语气淡的听不出语调,“贺总觉得我不该委屈吗?”

‘不该’两个字就在嘴边徘徊,但贺誉看着江蔚惨兮兮的样子,竟说不出口了。

他继续给她擦眼泪,渐渐地动作越来越轻柔,“是因为在这里?”

江蔚眨了眨潮湿的睫毛,问出了盘踞在心头许久的疑问,“贺总,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是助理?他对她做的事分明超过了助理的岗位范畴。

是床伴?他又从没问过她是否愿意维持这样的关系。

无论哪种,他凭什么对她为所欲为?

显然,贺誉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的指腹缓缓停留在江蔚的眼角,半晌没有动作。

江蔚觉得讽刺,挥开他的手,作势要走。

但也许是方才太激烈,又或者是情绪失控导致的身体颤抖,她迈开步的瞬间,膝盖骤然发软。

贺誉一把捞住她。

低沉沙哑的声音随即在头顶响起,“你想让我当你是什么?”

江蔚抬起头:“我想?”这是她想就能说了算的吗?

“嗯。”贺誉的视线从墙壁挪到她的脸上,“你怎么想的,或者你想怎么样,想清楚给我答复。”

江蔚:“?”

这问题转了一圈怎么又抛回来了?

贺誉敛神,低眸看着她的腿,“还能不能走?”

“能……”

江蔚想逞能,但过于僵硬的四肢还是出卖了她的谎言。

贺誉给她拢好西装,俯身将她抱起。

这样的公主抱,导致江蔚惊慌之余不免羞窘,“不用这样,我能走。”

贺誉沉默着,也可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地位的不对等以及强势的性格作祟,让他习惯了在江蔚身上予取予求。

他要,她就得给。

纵使贯穿他人生的价值观是等价交换,可江蔚现在付出的东西,持平他所给予的了吗?

除了这份工作,他还给过她什么?

这个认知让贺誉心里泛起不可名状的难堪。

他喉结不停地滚动,抱着江蔚就往洗手间外走去。

“等等。”江蔚仍然挣扎着想下地,“那件西装……”

贺誉沉声道:“会有人来取。”

江蔚凝眉,将信将疑。

贺誉现在心情不好,懒得在小事上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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