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贺震华剧烈地咳嗽了一阵。
他缓了口气,双手搭在拐杖上,“阿誉,你母亲的事,我确实有责任。你怪我,怨我,但没必要把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往外推,我所有的产业,都只会留给你,这本就是你的。”
南华容爱钻牛角尖,不然她也不会换上抑郁症。
贺震华自知有错,可哪个正常的男人,能受得了妻子没日没夜的盯梢。
甚至连车里都放了微型摄像头。
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查岗。
那段婚姻里,受尽折磨的又何止南华容一人。
这些,贺震华都没告诉过贺誉。
斯人已逝,追究过去本就没有意义。
贺震华眉眼间掠过极端的疲惫,“阿誉,你若实在不愿见我这个父亲,过了今天,我也不强求了。”
贺誉背对着贺震华,鼻翼微微翕动,“为什么把江蔚带过来?”
“她不来,你又怎么会来。”
“我和你的事,与她无关,你别动她。”
“我动她做什么?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卑鄙?”
这句话,贺誉没回答。
贺震华闭了闭眼,无声的沉寂在父子俩之间蔓延开来。
江蔚在楼梯口站了很久,恰好能看到贺誉背身而立的身影。
浑身透露着尖锐、紧绷、抗拒的姿态。
时间在沉重的气氛中悄然流逝。
直到贺誉手里的烟燃烧殆尽,地面落满了不规则的烟蒂。
他才冷声道:“有病就去医院,离我身边人远点。”
贺震华长吁短叹,“阿誉,我到底是你的父亲,不会害你。”
“那又如何,你想说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你母亲去世非我所愿,那都是意外。”
父子俩在楼下谈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贺震华体力不支回了楼上,贺誉还如同雕塑一样站在客厅里。
不多时,江蔚来到他身边,“着急回去吗?”
贺誉眸底压抑着浓重的情绪,开口时,语气略僵硬,“这么快就被他策反了?”
他分明是想打趣,可长时间紧绷的状态让他的嗓音不太自然。
江蔚摇头,“我立场很坚定,跟你一样。你要是不着急,我就跟你聊聊三年前伯父帮我的事。”
贺誉浓眉一扬,“果然是他?”
“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贺誉轻呵一声,先前想不通的细节,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的确怀疑过当年时贺震华暗中帮助了江蔚。
但仅仅是怀疑,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找不到贺震华出手相帮的理由。
江蔚拉着贺誉坐下,淡淡地开始叙述当年的事。
贺誉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神色不明,却没再提及离开。
江蔚说到最后,给了句总结,“其实伯父可以不帮我,他会出手,完全是因为你。”
贺誉喉结起伏不定,半晌,开口道:“帮人帮一半,还不如不帮。”
江蔚忍俊不禁,“不能这么说,我跟伯父非亲非故,愿意帮我,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当年贺誉不懂情爱,只顾着与对手周旋。
他利用订婚转移了大众的视线,企图把江蔚藏在身后。
根本没有想过一旦东窗事发,宋家和贺家会如何刁难江蔚。
恰是贺震华出手,才破了这个局。
既给了贺誉喘息冷静的时间,也给江蔚创造了退路。
贺誉掐了烟,紧绷的轮廓逐渐松弛下来。
江蔚悬起的心落了地,细声提醒了一句:“伯父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
贺誉:“苦肉计而已。”
“不像。他这两天咳嗽的很严重。”说完,江蔚眼眸一闪,故意补充:“你要是不想管,咱俩现在就走吧。”
贺誉眯眸,薄唇轻轻扬起,“故意的?”
江蔚佯装不懂,“故意什么?不是你说要带我走的?”
贺誉搂着她的腰捏了捏,“以退为进是吧?你跟老东西才认识几天,就向着他说话?”
第198章 宣泄
江蔚靠向男人,“我只向着你。而且我觉得伯父的身体真的不太好。”
谁都不能插手他们父子间的恩怨。
但恩怨之外,血脉相连。
贺震华的身份确实出了问题。
江蔚前天在他书房的纸篓里,看见过带血了纸巾。
贺誉如果真的恨贺震华,他大可以不用亲自过来。
江蔚相信他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人把她从别墅里带走。
可他偏偏来了。
江蔚清楚,贺震华是想用她来打破这段僵化的父子关系。
而贺誉也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痛恨贺震华。
从刚才那句‘有病就去医院’足以窥见他的心思。
正如江蔚所想,贺誉没再提离开的事。
中午吃完饭,江蔚特意去了趟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