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寒……”他无可奈何,双臂圈住她腰际,“我很爱你,”清润的声音似泉水淙淙,反复叮咚,“很爱,很爱很爱……”
一吻印在她鬓角。
“听到了吗?”
他话音甫落,便被她紧拥住了。
她像是他怀中的一只小猫。
“郎君……”
她哽咽着,弯了眼眸和嘴角。
“其实,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她闭眸仰头,含住了他的唇。
……
……
纱帷绮帐,烛影摇红。
闪电般的白光穿透乌云,修葺了千疮百孔的心,魂灵仿佛也被烫穿。
。炽热的爱意随着他的唇,温柔地,细密地,吻遍了她。
逆流而上的一尾鱼,沉浮浸溺在别样的柔情蜜意,被浪头抛起,回落,激荡,迸溅,循环往复。
战栗在绚烂,花儿在买醉。香雾贪婪地渗入每处间隙,奔赴更高的原野。翩然起舞的,不止指尖。
我的爱人啊……
请把我永远地留在你的温床……
请让我,永远地,被你好好爱着。
觏尔新婚。
以慰我心。
第385章 四年
元史载,成德五年,困扰了元廷二十余年的海都之乱,彻底被平定。海都战败,死于退军途中,其子率部归顺元廷。
西北终于安定。
北境军班师回朝那日,大都城的百姓夹道欢迎,满城热闹;成帝也举办了隆重的仪式,亲自登临城楼陈词褒奖,并以官爵金银为犒劳,庆祝大军凯旋。
率军征战的将领皆得晋升。
成帝以胜仗为由,格外提拔了主帅祁念笑,竟是不顾国师党反对,将之官升至枢密院从一品知院。
一身甲胄的将领踏上大明殿前的玉阶,一步,一步;冰冷的铁甲反射着残阳的光,一闪,一闪。越往高住走,风越鼓动着他的披风,白锦蒙尘,似飞扬的缟素。
成帝高坐在黄金宝座之上,眯眸探身,远远望着殿外人影。
视线中,先出现的是盔缨,然后是织锦颈甲,然后是护心镜与铁胄。都已破旧磨损,里里外外透着灰败。就像穿戴着它们的人。
早不复多年前。不再明光锃亮,不再意气风发。
“祁卿,”成帝高声道,“恭贺凯旋!你可是朕的老朋友了。来人,赐座——”
祁念笑默默在殿中央站定。
双手摘下了头盔,他极缓慢地屈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上身微躬。
“臣,祁念笑……恭请大汗圣安。”
他的声音很低,很哑,像干裂的河滩,光秃秃的沙漠。
仅四年未见,成帝竟觉得,自己都快认不出祁念笑了。
经年摧颓,华发苍颜浅现。
已是尘满面,鬓如霜。
当真是不敢认。
“祁卿,你蓄胡须了啊?”成帝虚假地笑着,没话找话,“瞧着没以前有精气神儿了。”
祁念笑没有说话。
他眼神空洞,整个人都如一片业火焚过的荒原,地表污黑衰败,地下腐烂枯朽。
“朕的常胜将领啊,你这一回来,朝内局势又有了大变化,”成帝道,“你出征前安排的那些‘厚礼’,都已应验,国师蹦跶不了多久了,往后这天下,还得由你辅佐朕啊——”他哈哈大笑。“功臣!你想讨什么封赏?你说!只要你开口,朕都应允——”
听到这话,祁念笑的唇角似是细微地轻抽了一下。
他眸光淡淡,极为勉强地发声:“臣请求,陛下降旨,让臣与公主和离。”
成帝的笑意僵在脸上。
“朕都封你为枢密知院了……祁卿,以你的出身和资历,这是何等的殊荣,朕待你还不够好嘛?你换个赏来讨罢,前阵子西域进贡的夜明珠你可感兴趣?朕跟你交个底儿,官爵田产朕能给,金银财宝朕也能给,别拘谨,尽管说来!”
祁念笑瞧着皇帝拙劣的打岔。
对此,也许早有预料了。
“自先帝朝,臣就屡次请旨与公主和离,”他只苍白地苦笑了一下,那声音轻得,几乎让成帝怀疑是错觉,“先帝不准,陛下也不准……”
“你这桩婚事,乃是朕的好妹妹苦苦求来的,朕都还没计较你苛待公主,也没计较你将公主的免死金牌拿来自用——呦呵,现在牌用完了,便能将朕的妹妹丢弃了?你尚公主,便是为了这个?!”
成帝脸色铁青。最后那句话异常狠厉,几乎带了回音。
祁念笑默不作声。
他当然不认为成帝是真的在为霁宁考虑。
成帝只是不想放走祁念笑这柄武器,想继续留存住祁念笑“皇亲国戚”的身份,长久地拉拢他为伍。除了对付国师,成帝还另有打算。
“对了,祁卿,”成帝又问,“你军中的察罕副将,就是原本在枢密院里担任佥院的,跟了你许多年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