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她转身铺开被褥,收拾着床榻,“旅途劳累,你才归家,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他没有回应。
祁寒正纳闷,一侧过身来,便惊觉,他的眉目已近在咫尺。
他仿佛沉溺进了她眸底的潋滟,一时间气息渐促,双唇也轻微地发颤。
祁寒难免怔忪。
与他四目相对时,周遭一切似乎都开始灼烧,连同脸颊耳垂,连同衣襟内狂乱的心跳。
他不自在地吞咽口水,目光向下落,又情不自禁地,用舌尖舔了干涸的嘴唇,似是在鼓起勇气,暗下什么决定。
祁寒稍一阖眸,不知何时,已然轻抬起下巴,迎上他的凑近。
鼻尖触碰,凌乱的呼吸交错……
终于,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唇瓣,生涩拘束,小心翼翼。得到了她的回应,他更是如获至宝,欣喜地加深了缱绻。
良久,他的吻擦过她下颌,径自来到纤颈,星星点点,温柔地落下。
“我……可以么……”他虔诚地发问,眸光灿若艳阳。
祁寒怎会听不懂他所指何事。
她双颊绯红,有些难为情地应声,“当然……可以……”
既得默许,他便像壮了胆子一样。双手揽住她的腰使她贴近自己,随着深吻,掌心亦不断抚着她腰窝,渐渐不安分地游移。
她被他轻轻放倒在被褥间。他红着脸,一边轻手轻脚地拨开缋带,一边断断续续地啄吻。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澄澈纯净,不掺染一丝一毫的世俗,仿佛是在做一件虔诚而不可亵渎的事。他的动作那么轻柔,好像生怕下手重了,便会将冰玉给碰碎似的。
然而,当罗纨绮缋一层层轻宣,当美好的景致渐渐浮现掌下,他脑中随之发昏发沉。本能的冲动仿佛山洪决堤,瞬间倾覆了神智。他忘却了自持,亦顾不上隐忍,热烈的缠绵愈烧愈烈,一点点濒临失控。
他开始变得有些毛手毛脚,拘谨却狂热,懵懂却率直。
浑然未觉她的怔愣。
室内昏暗,祁寒微仰脖颈,承接着细密的亲吻,呆呆睁着眼,仰望漆黑的屋顶。
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霜影,像被窗格撕裂切碎了,一块一块,痛得瑟缩。
双瞳一时难以聚焦,眼前黑影虚幻。
逐世身上的干净气息,好像变了,变成了带有侵略性的浓重檀香。眼前晃动的人影,与记忆里可怕的噩梦重叠闪现,她的心脏像被利爪攫取住,狠狠抓得七穿八洞,鲜血淋漓。
——祁寒,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猩红的凤眸,沙哑疯魔的诘问,病态发狠的钳制。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死都得跟我死在一起!
疯狂无度的掠夺,无法反抗的威压,阴沉冷厉的狰狞。
她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那种由极度恐惧带来的颤抖。
——是啊,祁念笑本就是个混账。
——我是混账,是最肮脏的烂泥……祁寒,你陪我一起脏……
被咬出血的肩头,被撕扯烂的衣衫,被凌辱透的身心。
祁寒艰难地大口呼吸着,肺里却形同灌满了水,进不了一丝空气。
眼泪……眼泪,好像止不住了……
逐世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慌忙停下,从情动中惊醒过来。
“寒寒!寒寒——”他无措地捧着她的脸,焦急地问:“你可还好?寒寒——”
她终于不再窒息,只是眼泪像关不上的闸,倾泻不断。
他满心慌乱,自责地呢喃:“对不起,寒寒,是我哪里做错了吗……寒寒,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不好……”
“对不起……逐世……”她呜咽着摇头,脸埋进他胸前的衣襟,瞬间将其打湿。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可是……”那种存于潜意识里的惊惧,我的过去所带给我的创伤,好像仍深深地烙印在我的骨髓里,在我历经相似的场景时,就如被打开的封印,疯狂地拖着我往黑暗里沉陷,强势地按着我的头,往泥潭深处压迫。
她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肩头无助地哭泣着,任凭他怎样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任凭他怎样柔缓地抱着她一句句安抚……
都没能平复那种应激般的恐惧和悲伤。
第382章 夫妻之道(中)
某日,魏予哼着小曲儿,独自蹲在河边浣衣。
初春的溪流还是有些凉,他拧着衣物的水,手都冻红了。
他把洗好的衣衫搁在木盆里,又抖搂开一张被单,攥着两角抛入河中,反复冲刷。
猝然,魏予感受到,有什么人影正慢吞吞靠近他身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却也好像犹豫着踟蹰不前——总归让他后脖颈一凉。
魏予一哆嗦,猛地缩肩回头,正和逐世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