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迢迢(356)

“殿下!”祁寒失望地惊叫,“他们是为救您才会如此!”她当着文武百官,手指国师,厉声道:“薛兀迭尔意欲刺杀晋王殿下,还欲掩盖圣汗大行真相——”

“本官行刺?”国师嗤笑,“你睁大眼睛瞧瞧,是谁偷偷摸摸地入宫埋伏?是你们!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官要对晋王不利?分明是尔等存有阴谋!”

他手一挥,怯薛便利落地抹了白勇的脖子,其余府兵也惨死刀下。

鲜血四溅,一切快得像闪电。

祁寒顿然窒息,如痉挛般,里里外外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狗贼!你在圣汗的饮食里下毒数月,当我没凭证——”她怒喝一声,话音却倏然减弱。

布仁交给她查验的,如何证明是圣汗的东西?布仁早与国师狼狈为奸,怎可能真把证物带给她!

直到这一刻,祁寒才不得不认清现实。国师预判了她的筹谋,将计就计,又使了反间计。

布仁抱着胳膊,不慌不忙地走近她,低声道:“本来还想,骗你偷用祁副使的兵符,召来宿卫,将枢密院一并拖下水……谁知你竟没拿到。不过没关系,反正你已经中计了。现在收网,也不亏。”

祁寒怒瞪着他,将双拳攥得生疼。

“祁医官,你犯的,是死罪啊。本官有权……当场让你下黄泉。”国师懒洋洋地道。

有怯薛站在了祁寒身后,抽刀出鞘,随时听候国师的指令。

祁寒蓦地冷笑一声。

“怪我愚蠢,以为自己是黄雀在后……”她以目光狠剜国师,“却原来,我才是那个捕蝉的螳螂……”

“这便是你的遗言?”国师谑笑出了声,“跟我斗,怎么想的?”

他懒得跟祁寒费口舌,睥睨群臣道,“祁氏女擅闯皇城,携私兵,撺掇内史府,乃是谋逆的主犯,罪当立斩——”

祁寒听到脖颈后传来刀刃破空之声。

脑中一片空白,极度的惊惧和恐慌袭来,促使她紧闭上眼。

浑身克制不住地发抖。

“当啷——”,兵刃相击声就在她耳后响起,巨大的声响惊得她一激灵。

砍向她的刀被谁击飞,怯薛还没回个头,就被人一脚踹开、狼狈栽地。

也许就在一瞬间,也许过了很久,祁寒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懵然回顾。

她看到,她的佑之就在身后,不知何时穿过四面楚歌,为她挡下这索命的刀;他望向她,目光深沉赤诚,就这么奔赴她而来,像是无数个梦里,像在汴梁那样;他此刻没穿甲胄,仍着昨夜衣衫,双眼还红肿着,气色差极,却身姿凛凛,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那种震撼五感、直击灵魂深处的触动,直让祁寒眼噙热泪,似断线的珠子,潸然滴落。

所有惶恐与无助,心窒与绝望,都随着他的到来,瓦解冰消了。

她的眼中,只有他。

只是他。

“祁副使,好大的阵仗,”国师冷冷地盯着声势浩大的宿卫军,后者此刻全副武装,正与怯薛军对峙,“但徇私,是没用的,令妹死罪难逃,岂容你包庇?来人——即刻斩杀此女——”

祁寒看着数十名怯薛包围过来,看着亮晃晃的刀尖,心在剧烈地打颤。

“谁敢动她!!!”身边的男人倏然戾声呵道。

她只听得耳边传来利剑出鞘之声,下一瞬便被他紧紧扣在怀里。鼻尖抵着他温暖的胸膛,祁寒又闻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檀香。

她无法回头,亦不敢回头,不知身后与周围此刻形势如何,眼前只有他素雅的月白锦袍。

便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祁念笑一手揽她入怀,一手持剑横在身前。凌厉的眼风与剑刃泛起的冷光,顿时威慑住了兵士,令他们踯躅而不敢上前。

在这场风暴里,他将她护得很好。

“祁大人如今,倒是不遮掩了,”国师没来由讥讽一句,笑意加深,“明知她犯了弥天大罪,竟还敢公然阻挠,可是要同她一起,共赴黄泉?”

此话一出,便将祁寒的心揪得生疼,她下意识抬首望去。

只见祁念笑下颌紧绷,面色是令人生畏的冷厉。她看见他喉结滑动,听得他心跳杂乱如鼓。

忽然,他扔下长剑,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将它高举手中,一字一顿扬声道。

“圣汗御赐免死金牌在此!谁敢违抗?!”

祁寒霎时惊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国师眯起眼睛,似乎也没想过,祁念笑会用掉仅一次的免死机会。不过,他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免死金牌不假,可这分明是圣汗赐给霁宁公主的令牌,副使有什么资格用?”

“圣汗敕令写得清清楚楚,持此令牌,可保九族平安,死罪亦免,”祁念笑从容镇定,牢牢拥着怀中人,“下官不材,尚公主为驸马,舍妹祁寒,亦在公主九族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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